“他有紀律,工作繁重。”
“哦,那我原諒他吧。”
蕭行有點哭笑不得,刮了下他的鼻子道:“這麼輕易就原諒了?”
“我有愧。”
“那你不打算搶回來了?”
“困,今天沒力氣了,明天再想辦法吧。”原梾裹着被子翻了個身,側向一邊時輕聲道:“關機,睡了。”
卧室穿過圓廳是原梾的書房,很寬敞,幾乎占了半層面積,蕭行不想睡書房,把折疊沙發椅搬到原梾床邊,守着他睡了。
冬日清晨,窗戶上結了薄薄的一層霜,陽光跑進屋時原梾醒了。頭有些疼,他盯着天花闆醒神,宿醉後那種深深的疲憊感再次襲來,他聽到身側有輕微的呼吸聲,轉頭看到蕭行清俊的側顔時好像在夢裡醒來般不真實,原梾愣怔着看了許久……
蕭行忽地睜眼,看到原梾靠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着他,起身道:“你醒了?”
原梾并不答話,突然低頭無聲地掉起了眼淚,蕭行六神無主,想安慰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
原梾沒拒絕,良久起身走進浴室關門落鎖,蕭行感受到他的消沉,瞬間慌了,走到門口想解釋點什麼,話還沒出口,浴室裡響起了水流聲,他隻好靜靜地守在門外等着。
很快,原梾沖完澡裹着一身水汽掠過蕭行徑直去了衣帽間,衣帽間是茶色玻璃立櫃隔出的小房間沒有門,蕭行跟尊大佛一樣擋在門口道歉:“對不起,昨天是我不對。”
原梾拉開櫃門随便拎出一套衣服:“出去,我要換衣服。”
“我不,有種你把我扔出去。”
原梾囫囵套了兩件衣服:“你不走我走。”
蕭行震驚于他一大早過山車一樣的态度,昨晚還難過得要死,剛醒酒就翻臉不認人:“你變臉速度也太驚人了,你說的明天再想辦法,這就是你想的辦法?”
昨天說了什麼原梾根本不記得,他換好衣服站到蕭行面前道:“讓開。”
蕭行的假期實在有限,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賭氣上,可這局面又好像是他造成的,于是語氣軟下來道:“向飛隻是戰友,昨天我故意氣你的。”
“哦,你成功了。”
原梾軟硬不吃,蕭行沒了主意,胡亂道:“不是,我,我看見你和丁随那麼親密,以為……”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我錯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不用道歉,你不欠我什麼,你讓不讓?”
“不讓。”蕭行無賴道:“一大早看見我睡在你旁邊,又覺得有恃無恐了是吧?”
原梾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穿衣鏡,穿衣鏡是個旋轉門,推開後就是卧室門,原梾在圓廳桌子一堆雜物中翻出車鑰匙,快步下樓去了。
蕭行趕緊追上去,看他光着腳頭發也沒吹幹,關心道:“你好歹把頭發吹幹。”
原梾把他當空氣,對着廚房做早餐的丁随扔下一句:“随哥,跟逸哥說請兩天假”,然後摔門走了。
蕭行目瞪口呆,這麼多年過去了此人還是如此無情,他追出去對着車子喊:“你得告訴我你去哪兒我才知道怎麼找你?”
原梾用車尾氣回答了他:“滾!”
丁随系着圍裙拿着鏟子站門口看好戲,笑道:“他現在宿醉剛醒,心情最差的時候。”
“随哥,你知道他會去哪兒嗎?”
“我怎麼知道,先進屋吃早餐。”
“我現在哪有心情吃早餐?”
“進屋吃早餐,把原梾那份也消滅,敢浪費糧食我先滅了你。”
蕭行感覺現在全世界最悲催的就是他,他想打個電話,摸出的居然是原梾的手機:“草,他連手機都沒拿。”
丁随将早餐端到桌前,幫着蕭行分析:“原梾沒什麼社交,朋友也不多,業餘時間除了畫畫就是爬山,除了酒店和回家其實無處可去。”
蕭行塞了口煎蛋,嘗試解鎖原梾手機,居然成功了:“他有常去的酒店嗎?”
“沒有,最近常去古城。”
“他住酒店失眠,大概率會回家。”
丁随佩服道:“我留學期間也算見過很多同性戀人,你倆這麼長情的還是第一次見。”
“這些年他過的好嗎?”
“你說呢,求學時逮着假期就往回跑,做項目又四處漂泊,接觸到的人不少卻跟誰都不冷不熱,沒項目時就把自己關屋裡畫畫,他很少提及你,卻能從他身上處處看到你的影子。他呀表面看着風光,其實特别孤獨。”
蕭行微微紅了眼眶。
“趕緊把人追回來吧,這樣他爺爺在天之靈也能欣慰一點。”
“他爸呢,怎麼樣了?”
“擔心他爸不同意?他爸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想法,自然也左右不了他的感情,牢獄九年确實會把一個人的信心擊的粉碎,原梾這些年都在一點一點重塑他父親的信心,不是無奈接受,而是像他爺爺一樣相信他的選擇。你昨天的行為放到别人身上或許适用,唯獨不适合原梾。你帶人回來,他不嫉恨而是絕望,孤獨慣了的人知道自己已經退場即使再不舍也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他當年為何跟你分手,以前你處在熱戀期看不懂,如今還看不懂嗎?他給了你最自律卻也最自由的愛。”
“随哥,你,為什麼這麼了解他。”
“你不用套我話,原梾這樣的人,很多人喜歡他無關性别無關情愛,也正因如此我才最懂他。”
“謝謝你,随哥。”
“行了,趕緊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追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