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很困,睡着了是不是就見到你了。”
“我們馬上就能見面了。”
“真好,還活着。”
林躍聽着這一切,已經多年沒流淚的他,眼角滑出一滴淚,他努力側頭想看看原梾。
那年暑假,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他選了自己最自由的地方,準備把積攢許久的一罐小藥片當糖豆嚼了。校園空曠而美麗,幾個孩童在操場草地踢球,無憂無慮,15歲的少年看着,絕望地留戀,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安靜地坐在操場邊畫畫,注意到不遠處的看台,有位哥哥哭得傷心,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遞上他剛剛畫好的幾張畫。
“哥哥,我捉了好多很漂亮的東西,送給你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羅瑞抹掉眼淚,看着遞來的畫,畫中的自己挂着眼淚卻帶着笑,用雙手兜一汪清泉捉了一束光,還有雲朵,星辰……
看他終于笑了,小男孩也跟着笑了,軟萌可愛。小男孩高興地從書包裡翻出所有的糖果放到他懷裡,剝開一顆遞到他嘴邊:“這些都給你,今天隻許吃一顆,吃多了會長蛀牙。”
“嗯。你叫什麼名字?”
“小木頭。”
羅瑞舌頭卷着水果糖,甜滋滋的:“是小名吧,我想知道你的大名。”
小男孩低頭揪着書包,好半天才猶猶豫豫道:“林樾。”
“哦。”
“你為什麼哭?也沒人跟你玩兒嗎?”
羅瑞笑道:“嗯,大概是吧。”
小男孩突然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沒關系,會有朋友的。”他看到林躍身旁放着一個白色藥瓶,問道:“哥哥,你生病了嗎?”
“嗯,也沒什麼,就是晚上夢裡會出現不好的東西。”
小男孩有點心疼地自言自語道:“生病很不舒服,不過夢裡出現的鬼怪我有辦法幫你趕跑。”
他拿出自己的詩詞書,翻出夾着的兩張長條狀的畫遞給羅瑞道:“我跟爺爺跑鄉鎮,看到許多人家門前都貼着門神,你把這個藏到書裡放到枕頭下,他會幫你打跑所有的妖魔鬼怪,我試過,他們很靈很厲害的。”
羅瑞瞧着畫裡的門神不似尋常,雖長相魁梧怒目而視,卻兇萌兇萌的,他再次被小男孩成功逗笑:“這是你畫的嗎?”
“嗯,你今天試試就知道它管不管用了。”
“給我了,你怎麼辦?”
“我再畫一個。”
“謝謝你。”
這時,小男孩胳膊上的電話手表響了,他收拾書包跳下看台:“哥哥,我得走了。”
羅瑞起身道:“你在這上學嗎?”
“文興小學,哥哥再見!”
羅瑞看着收到的這許多禮物,竟然真的想試試看管不管用。那個小男孩沒騙他,長那麼大他第一次睡得輕松,沒有暴力毆打,沒有怪物侵犯,也沒有深不見底的恐懼……
蕭行将采集到的指紋打印到透明膜片上,奔進車庫時,程煜正在施展各種開鎖技能開鎖,大冬天出了滿身汗。程煜将手指貼到膜片上嘗試多次後,終于聽到開鎖的聲音。
他拿槍沖進去,地上的兩人已昏睡過去。程煜探了探林躍鼻息,拿手铐直接拷了人,蕭行背着原梾到花園時,陸昂和趙成業帶着一衆人正焦急地等着,連消防人員也到了。蕭行看着原梾裸露在外的皮膚遍布傷痕,皮膚很涼,他想摸一下他脈搏,手卻哆嗦到什麼都感知不到,陸昂蹲下身拍拍他肩膀,自顧自摸摸原梾頸動脈輕聲道:“蕭行,别怕,原梾沒事,救護車馬上到了。”
李星漢脫了衣服蓋住原梾濕漉漉的身子,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劉誠在一旁震驚到失語,汪彥辰握着拳頭咬着牙立在一旁,沒有靠近。
景曉峰翻遍吧台櫃子和抽屜也沒找到電子腳鐐的鑰匙,最終消防人員拿着電鋸鉗子才切斷原梾腳上的鐐铐。程煜和蕭行跟着救護車去醫院,景曉峰留在原地等着隊裡人來現場勘驗取證。
已是淩晨4點,程煜協商酒店負責人安排大巴送學生回學校,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語,于海吩咐道:“在警方調查結果沒出來之前,今晚一切都要保密。”
陸昂和趙成業道:“學長放心。”
救護車車廂裡的燈亮的刺眼,原梾昏死過去般一動不動,蕭行抓起他的手放到臉頰處輕輕蹭了蹭,心裡絕望地想到:我是真的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