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一聲聲大哥，唐泗已是聲淚俱下。

連帶着唐老大的眼角，都流下了幾不可查的淚水：“你以為我就不心疼嗎？這一下，就讓我唐家折了兩根好苗啊，我這做家主的豈能沒罪。”

“大哥。”

但唐老大深吸了口氣，穩住了心中的情緒，便又鎮定道了：“但今天這份機緣，卻是你七弟妹同你七侄子自己求來的。如今你又打算再争，叫我如何能容。”

唐泗哪裡甘心，道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大哥，這能叫争嗎？我也出力了呀，我們唐家其他老少爺們也出力了啊，我好歹也還是唐家一份子啊。”

唐老大的火氣便又來了：“所以你就私下做主，自己也請幫手了。”

對此，唐泗就不是反駁了，而是有着怨言：“秋老闆既是我師兄，又是娃他師傅，同樣沾着親呢。”

這已經明顯是在針對了，唐老大氣得連吐三個“你”。

都到了這份田地，唐泗索性直接嗆出口：“你自己還不是請了幫手來，現在形勢所迫，憑什麼我不能。”

說着，還幹脆站了起來：“你要真不能容我......大不了分家！往後各過各的，免得誰見誰都糟心。”

那秋老闆嘴也是夠賤，雙手插在袖籠子裡看了半天，還嫌熱鬧不夠，這時候插言了：“這不就對了嘛，我就勸你這家得早分。”

“你、你，你們......”

“秋老屁！你少放兩句。”謝當家趕緊幫忙喝止。

“親家公、親家公，别急、别急”，又趕緊勸慰，幾方滅火，“眼下還有一大堆亂攤子等着老哥倆收拾呢，你可不能總在這兒跟自家人怄氣啊。”

“唉！造孽啊。”唐老大終于緩解了些，“我唐家這是造了哪輩子孽，出了這麼個不省心的東西。”

衆人一時都無語。

靜默了刻，唐老大還是得迅速先将此事收尾。指着唐泗鼻子道了：“我看你今後還怎麼有臉見你死去的七弟，見你七弟妹七侄子。”

唐泗受了，隻不作聲。

唐老大這才想起，剛剛之後，還一直沒見着那二位。左右環顧了一遍也沒找着，不得不問衆人了：“七夫人，七公子呢？”

底下人輕輕回了：“七嬸帶七弟在那一邊角，抱着哭呢。”

唐老大再歎一口氣：“連着我這老臉一塊讓你丢光了，叫我有怎麼去向你七弟妹七侄子開口解釋。”

關鍵時候，唐泗可不會嘴軟：“大哥你替七弟争，我又沒惦記你們那份機緣，我隻要我該得的就成！”

“你、你......”

謝當家趕緊安撫他：“他隻要這樣說，都還好。萬一小地方不成，日後都還有得商量。隻要不過份......還不是你我當家的擔待些。”

唐老大無語，不得不如此妥協，但哪能再給唐泗好臉色：“你自己去跟你七侄子說！”

唐泗扭着頭，欲行又止，終是甩袖子了：“不去！要去你去。”

謝當家還是再拍唐老大肩膀，努嘴示意他去。有個還清醒的腦袋在支招，唐老大自然想得過來，必須得他自己去。

謝當家看着他背影，一聲歎息。

提氣，喊話，“别看了、别看了。”召集了衆人的注意力。“都精神着點，眼下大敵當前呢！”

微頓，又已回到正事：“這幻波池啊，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它大呢，咱三家加上黑山土匪，一起住也能住下。”

底下微有議論。

“說它小呢，每層的門洞就隻有那麼一丁點兒，就連三個人也站不開。”

話已經夠明白了，所以底下的人已經有零星的在響應。

“趕走那幫黑山的。”

“對，讓他們滾回去。”

“滾回去，挖他們自己的煤去！”

這時，謝當家才和顔悅色地望向了秋老屁。秋老屁這點倒還好，也前事休提，隻管大聲回了：“是這麼個道理！咱不能被一幫外麻騎在脖子上啊，有本事，叫他們回山西也搬兵再來。”

“哈哈哈”，底下的氣氛立刻就又活躍了。而且還更有添彩的，“秋老闆的屁啊，放得可不就是響亮。”

秋老屁自然還得同人貧幾記嘴。謝當家不能真讓這群人亂了套去，不一會兒，伸手便又按下去了，他還得同秋老闆說幾句話呢。

“你有什麼想法？”

“我剛來，還啥都不熟呢......”

“那我就說了啊。”

“嗯。”

“唐老大本來的意思是滅口。但我覺得，對方的人手太多，而且幻波池裡什麼好處都還沒看見。真玩起命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合算。”

“嗯，這個對，而且也不一定真殺得幹淨，保不準會有漏。”

“那咱就退一步，把第三層騰出來。給人一條活路，免得真轟出去了，滿世界嚷嚷。”

“嗯，這個可以，那就騰第三層，清場。”

“清場！”

再然後，所有人都高喊了口号“清場。”隻是謝當家偷偷還望了望唐七公子的方向，臉色并不能完全放開。因為他隐隐還能聽見哭泣原訴，“大不了咱娘兒倆不要這機緣了。”除了唐老大外，也并無其他的人去靜心勸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