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唉喲,小夥子,我說你年紀輕輕,可得注意點身體啊。什麼病啊,要不要緊啊?”簡直一點顧忌都沒有,偏偏語氣中還盡是長輩般的關愛,讓玉飛根本招架不住。
“已經......不要緊了”,謊話還說不順溜,趕緊補充,“說是要注意調養,注意調養。”已經答非所問了,再繼續下去真要沒詞兒了。
好在那嬷嬷終于也自己停了下來,并未再追問,玉飛正要舒口氣。
“來,好了,你看看。”
反倒讓他又愣了下:“這麼快?”
嬷嬷并未答他,而是将衣服遞與手上,繼續提醒了:“看看還合适不。”
玉飛這才将注意力放到修補上來。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吓一跳:“哇!”
“怎麼?”
“沒,沒什麼”。回過神來的玉飛趕緊解釋,“是繡得太好了。我原本以為,會是個補丁。沒想到,會這麼漂亮,簡直就是......比原來的還要好。”
是啊,破口變成了一縷青葉的彩繡,在原來單調的布面上形成了新的點綴,可不是比原來的更好看。
但嬷嬷卻雲淡風輕了,對這番誇耀也是面無波瀾,反而是再回到了報酬:“行,你滿意就好,丹我收了啊。”
玉飛這才趕緊放下衣服又客氣:“哎,您拿好,您拿好。”
“行,我就不陪你多說了,我那邊可還且有些功夫呢。”出乎玉飛意料的事,那嬷嬷竟然沒再繼續糾纏他,自顧忙去了。
玉飛自然樂得脫身:“好,您忙,謝了啊。”
聽見還謝,嬷嬷隻是重擡起頭,望他一笑,然後複又看回手上。
而玉飛趕緊閃人。
直把走做跑地趕到街面上,才真正放松下來,邊搖頭邊笑得出了聲。那種感覺難以言喻。說受不了吧,偏偏還會生出點小期待;明明是不靠譜的,心裡卻還能美滋起來。
......
換了個心情,再回到百寶閣裡,整個人的精神就又不一樣了。
“掌櫃的,幫我看看,這兩樣值多少。”也不用那侍應招呼,自己就招呼起自己來。掃視了一眼店裡,已不見了郭丹師與重柔二位。
“公子,又來啦!”掌櫃的趕了過來,同他客氣。
“衣服補好了,給,可以看了。”玉飛就自己忙自己的。
“唷!娟繡樓的手藝,就是一如既往地好,要不是聽你說了,還真看不出來這刺繡是補的。”
“可不是。多少錢?”
“四百五。”
玉飛腿一哆嗦,差點沒站住,用手扶在櫃台上,才沒當場跌倒。
頓了頓:“多少?”
“四百五。”
“我前邊兒在緣寶齋問,還八九百呢。”
“客官,你這若是新的,自然是值九百的。但你這再怎麼說,也是二手的呀,還是内裡穿的衣服。”
玉飛怎會信他,重重對着劍一指,沒好語氣,“這個呢?”隻想折一折他的估價,究竟有多少水份,“你給我看看,又值多少?”
那掌櫃竟似乎也聽出這個意思來了,認真看了一遍那劍劍,答話卻立刻讓玉飛沒了脾氣:“如果我眼力勁兒不差的話,這把劍緣寶齋也隻能估價八萬。但我可明白告訴公子了,若要我收,卻隻能給你出價五萬六。挂牌肯定不收,我們店裡已經有挂三四十萬的了。”
“嘿”,玉飛被搞糊塗了,“這就邪了門兒啦。”盯着那掌櫃打量了半響,還是把醜話嗆出了口,“該不會你們都有商量吧。”
那掌櫃一聽此話就不樂意了,但不是發作,而是哭笑不得:“客官嘞,這一個收、一個不收,還需要一起商量嗎?人家根本就顧不上這種小買賣。再說了,這需不需要商量,你拿自己的東西,同我們兩家店裡的一比不就得了嗎?這還用聽别人說嗎?”
可玉飛并不會順着他的思路走,猶自覺得沒道理:“好,就像你說的。但寶劍總不比衣服吧,這二手的同新的,又有多大區别?這中間又能折了近三萬的差價去?”
如此,掌櫃又耐着性子解釋了:“正是這種區别不大的,我才跟您打七折收呢。像衣服那類的,你這是成色還好,我這才給五折。要材料再次點,四折我這都還得考慮。我總不能同那些新的一般價賣出去吧,肯定得給買主一個折扣吧,這生意總得讓我們中間有賺頭才成啊。這七折、五折的出價,可絕對是童叟無欺,您可以貨比三家的!”
玉飛啞口無言。辯不過别人,卻又并不覺得對方就有了道理。再争下去也是自讨沒趣,自然不甘心就此賤賣。也不想再委屈自己給别臉色,唯忍着一肚子的憤怒,甩袖子沖沖地走了。
這一進一出,片刻之間,就又換了心情。這就是,離家入江湖,居家過日子。
遠了,玉飛終于怨出聲來:“這不和典當一樣坑嘛!”
掌櫃見客人走遠了,也才敢同樣怨出來:“這不就是典當嘛,怎麼換成仙人,就想不過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