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愣住了，她定定地看着杜衡。

杜衡微笑道：“阿岚的願望是什麼，我便希望阿岚的願望成真。這便是我的願望。”

沈岚的心，跳得很快，就像小時候沈岚嗜甜，沈一同覺得修道之人不能太耽于享樂，便不許她吃糖葫蘆，但她卻買到了一串糖葫蘆之時，隻消看着那串糖葫蘆，便很快樂。

沈岚此時，便像看到了那串她葫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她看着杜衡溫柔的眉眼，不由自主地問道：“若是我說，我的願望是關于你的呢？”

杜衡目光灼灼，語氣卻是十分溫柔：“我心悅你，阿岚。”

沈岚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她隻是一味地流淚，她從未覺得自己這麼愛流淚。

為什麼呢？沈岚？

為何聽到了自己一直想要聽到的話，卻會一直流淚。

從未有人告訴過她，原來開心的時候，也是會流淚的。

“都是大姑娘了，還哭麼？”杜衡擡手輕輕将沈岚的眼淚拭去。

“杜師兄……”沈岚的聲音帶着哭腔。

杜衡微微笑了笑：“還喚我杜師兄麼？”

沈岚卻愣了愣：“那該喊你什麼？”

杜衡啞然失笑：“不逗你了，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吧。”

沈岚下意識地點點頭。

杜衡又擦了擦沈岚的眼淚，他低聲道：“阿岚，我心悅你，自小便是。”

沈岚哭得更厲害了。

沈岚将頭輕輕靠在杜衡的胸口，躲避了杜衡的視線，輕輕道：“我亦如是，師兄。”

杜衡輕輕摸了摸沈岚的發頂：“我自幼進方壺門修行，師父隻是教我修行的方法，但卻沒有教過我怎麼哄一個在哭的姑娘。阿岚，你教教我，好不好？”

杜衡用比平日溫柔的語氣同自己說話，沈岚的臉，猛地一紅，她的心，也猛地跳得快了一些，她悄悄擡頭，偷看了杜衡一眼。

沈岚隻看到杜衡滿眼都是自己。

杜衡那雙溫柔平靜的眸子裡，都是自己的倒影。

沈岚愣住了。

沒有人告訴過她，與心悅之人對視是這般。

這般的，溫柔。

這般的，要将沈岚整個人都吞噬了。

她仿佛被一汪暖泉之水給吞沒了。

沈岚隻得憑着本能道：“你不是知道麼？我最好哄了，隻要你說說軟話，服服軟，我便不會再難過了麼？”

杜衡的嘴角噙着笑：“原來阿岚總是因為我難過麼？但阿岚知道麼？我也會因為阿岚難過。”

沈岚當即便被杜衡的話吸引住了：“你會為了我難過？”

杜衡笑着搖搖頭：“這是自然，阿岚會為了我難過，我自然也會為了你難過，難過你的眼睛裡沒有我，難過你開心的時候，想不起我，難過你傷心之時，想不起我。”

沈岚愣在了原地。

原來，先前不是她一個人陷了進去，杜衡與她，都陷了進去。

兩人都礙于自己心中的恐懼，都不敢邁出第一步。

那今日，為何杜衡會對自己說這番話呢？

沈岚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今日，你為何會對我挑明呢？”

杜衡微笑道：“那日沈昭師妹來找我，我知道你在背後，我便一切都明白了，阿岚，你都不知道那日我有多麼開心。”

沈岚忍不住打了杜衡的肩膀一下：“那你竟然忍到了今日，你知道我這幾日有多煎熬麼？”

杜衡隻是輕輕握住了沈岚的手腕，很快地閉上了眼，又很快地睜開，似乎是陷入了一段很久的回憶。

“因為我記得，阿岚小時候同我說過，如若她的意中人，能與她一起在燈會……”杜衡的話未說完，便看到沈岚的眼角又流淚了。

杜衡的眼角也有些濕潤道：“怎的你今天這麼愛哭，我希望你天天都是笑着的。”

沈岚搖搖頭：“你不懂，開心的時候，人也是會哭的。我今日，很開心，衡哥哥，我很開心。”

杜衡點點頭：“我也是。”

沈岚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站在杜衡身側，輕輕握住了杜衡的手。

那是一雙抱過她，背過她的手。

那是一雙堅毅又寬厚的手，能執劍畫符，能保護她，也能為她拭去眼淚的手。

杜衡，一直都是她最好的師兄，最好的兄長。

沈岚沒有哥哥。

但她有杜衡，這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