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立馬反應過來，這是魔尊在挑撥她與李知延的關系。

魔尊放開沈昭，将她身上的符揭了下來，拿在手裡端詳了一陣，而後，猛地掐住了阿若的脖子。

阿若立即抖若篩糠，額頭上立馬被汗給浸濕了，大滴大滴的汗順着她粗糙蒼老的臉頰流了下來，順着布滿頸紋的脖子流入粗布衣服裡。

“阿若，你也是好厲害，怎會有如此厲害的符？”魔尊的聲音此刻如同奪命的女鬼一般，尖銳又凄厲，還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威脅。

阿若立即握住了魔尊的手，聲音裡也帶着卑微與恐懼，她那本來粗糙蒼老的聲音，此刻竟從可怖變得有些滑稽，她低聲哀求着，絲毫看不出平日裡那個高高在上的阿若的模樣。

“魔尊大人，是老奴老眼昏花了，這是先前那聖女贈予我的，說是可以保命，我便收着了，老奴一直也不知道有什麼用，魔尊大人饒命！魔尊大人饒命！”阿若的音調帶着深入骨髓的恐懼，眼神也閃躲着，不敢再直視魔尊和沈昭。

沈昭不禁有些愕然。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阿若，阿若哪次出現在她們面前，不都是一副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模樣麼？

現下卻這麼卑微恐懼。

沈昭對着魔尊的厭惡不禁又多上了幾分。

魔尊看着那符便氣不打一出來，轉眼便要将那符給捏成齑粉，但很快，她便改變了主意，她又端詳了一陣那符，很快笑了一聲，便将那符給收進了自己懷裡。

魔尊放開了苦苦哀求自己的阿若，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阿若當即便吐了一口血，但魔尊卻似還未解氣，她又狠狠朝着阿若踹了一腳，阿若猛地跌在地上，又吐了一口血，她痛得在地上蜷了起來。

沈昭看到老人如此，心中尚有些不忍，她走了過去，将阿若扶起來，低聲問道：“沒有事吧，阿若姑姑。”

阿若愣了愣，她看了沈昭一眼，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點情緒，那情緒很快便消失不見了，她很快便擺擺手，道：“無事的，都是老奴應得的，都是老奴應得的。”

阿若低聲重複了幾遍，似沈昭先前在小夏村見過的那些老人一般，面對年輕人的欺侮，隻會重複幾句話，而後整理整理自己，又默默離開。

沈昭從前便見不得，她便約着李知延将那些壞蛋背地裡揍一頓，現下她也是，見不得。

沈昭朗聲問道：“魔尊大人，這便是你對阿若姑姑的态度了麼？”

魔尊本來還在盤算着要如何對付沈昭，此刻卻覺得沈昭的話，似乎有點意思了，她猛地轉身，笑着對沈昭道：“她不過是我的一條狗，我要對她如何，便如何！”

魔尊說完，又猛地扇了阿若一巴掌。

沈昭當即護在阿若身前，怒視道：“你同她又無恩怨，為何要将氣撒在她身上，你現下不裝了，你恨我母親，阿若不過有了一張我母親的符，她同你相處了這麼久，你卻這般對她。”

魔尊腦海中的鬼方阿若，此刻與沈昭竟然又重合了，恍惚間，她還以為是鬼方阿若在說話。

鬼方阿若，你為何這般以德報怨！你分明是魔族，為何這般以德報怨！

魔尊忍不住就要問出，但她還是忍住了，她像是想到什麼，嘴角陰測測地笑了起來緩緩道：“方才阿若不是在打你麼？現下卻又保護起她來了？但你可知道，你保護的究竟是誰？你同你母親保護的這人，究竟是誰？”

沈昭自是不知阿若是誰，但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阿若，難道她同阿若曾經認識麼？

沈昭毫無頭緒。

但就在她看着阿若的這個瞬間，在她身後的阿若，卻猛地捏了個訣，将沈昭給縛住了！

沈昭隻感到有一股來自身後的蠻力将自己給控制住了！

沈昭忍不住朝身後看了一眼，卻隻看到阿若那張被扇得留下指印高高腫起的臉。

沈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若。

阿若那雙一向清明的眼睛，此刻卻蒙上一層渾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尖銳又可怖的笑聲從魔尊口裡發出。

魔尊低下頭，輕輕捏了捏沈昭的臉，她那閉着的雙眼，此刻卻仿佛洞悉了一切，她在沈昭耳邊，以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昭昭，你忘記了，我們是魔族，魔族從來都背信棄義，魔族從來都隻為自己，你母親，真的是魔族麼？我、阿若，還有蘇九，才是魔族。”

魔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很快接了一句：“李知延也是魔族，這你也别忘了，你母親沒學會的東西，你此刻，會比她學會得更快麼？”

魔尊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她對着阿若道：“拘着她，直到那天。”

阿若低低說了聲是。

沈昭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她在恍惚間，聽到了一聲撐住。

還有，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