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就這個問題将阿若一軍,現下看到沈昭起了疑,李知延擔心沈昭發現畫中人,便不想再同阿若她們糾纏,他隻得冷聲答道:“隻是那日阿若姑姑來了小可房間,事情如此湊巧,我便問上一問,阿若姑姑說不是,那便再好不過了。”
事情被李知延如此高高拿起,又輕飄飄放下,徒惹魔尊怒火驟起,她本就是陰晴不定的性格,李知延如此挑釁她,雖然她早已想出新的辦法,但此時,她卻不能再放過李知延!
魔尊想起被沈昭還給李知延那副畫,忍不住冷笑一聲。他不是要藏起來麼?李知延越是要藏起來,她便越是要給沈昭看見!
她要讓沈昭親眼看看,那副畫上究竟畫的是什麼!
否則,李知延還不反了天了!她豈能容如此牙尖嘴利之人在側?
魔尊當即便對着李知延道:“我這人的性子,不隻我自己清楚,魔族誰人不清楚,大家私底下不都說魔尊性子陰晴不定,我的性子的确是這般。”
魔尊說完,又朝着李知延陰陰地扯了個笑:“阿延,你不想讓昭昭看麼?那我偏偏不如你的願。”
李知延聽到魔尊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也清楚魔尊的性格,先前有人隻不過多看了幾眼魔尊的眼睛,那人的眼下一瞬就被魔尊挖出來了。
魔尊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蒼白的手,低低笑了一聲道:“倒是可惜了一雙好漂亮的招子,但是,不該看的東西,本就不該看,不是麼?”
魔尊又朝着李知延的方向笑了笑,她捏了個訣,竟朝着沈昭襲去!
李知延不知道魔尊究竟要做什麼,他隻是下意識擋在沈昭面前!
魔尊雙手都捏了訣!
一個訣狠狠打在了李知延身上!
另一個訣,卻将李知延藏起來的畫,頃刻之前,從房間的四處飛散出來!
那訣,本隻是調虎離山之計,要吸引李知延的注意,如若他不去救沈昭,沈昭自可以承受,因為魔尊一心二用使出的訣,本隻是個花花架子,至多嘔兩口鮮血罷了。
但是,李知延剛剛才生受了附骨釘,此時再小的傷害之于李知延而言,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知延甫一護在沈昭身前,便止不住地連吐幾口鮮血!
魔尊咯咯地笑了出來,便帶着阿若轉身離開,隻有她的話還留在風裡:“自作聰明的蠢貨!”
那漫天的畫紙,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地撒在李知延身旁,李知延猛地往後倒去,正好倒在沈昭懷裡。
沈昭扶起李知延,想要看看他的傷勢究竟如何了,她着急地問:“怎麼樣?延公子?”
李知延擡起一隻手,連忙捂住了沈昭的眼睛:“不要看,昭昭!”
孰料,李知延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那鋪天蓋地的畫,落在房間的四處,甚至還落了幾張在李知延身上,仿佛要将他埋起來了。
李知延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那血星星點點濺在了畫上,好巧不巧,落在了畫中人的額間,仿佛一點極紅極豔的朱砂,将蒼白又平凡的少女襯得多了幾分顔色。
晏珩也忍不住蹲下去,顫抖着雙手撿起一幅畫,仔細看着畫上的人。
那少女,是李知延在無數個日日夜夜,憑借自己的記憶落筆而成的。
亦是沈昭在遇見沈一同前,每一日梳洗都能見到的臉。
那是生氣的她,開心的她,同李知延說笑的她!
甚至那眉間濺了一點血的畫,也是那日特意梳妝的她!
整個屋子裡,都是她!
都是她沈昭!
每一張畫上,都是李知延畫的她!
李知延覺得自己擡起的那隻手的掌心,似乎有一股熱流湧出,他愣愣地問:“昭昭,你怎麼了?”
沈昭早已泣不成聲。
她顫抖着手,輕輕掀開了李知延臉上覆着的面具。
果然是她記憶中的臉。
劍眉星目,不笑自是一副風流倜傥之意。
那個嬉皮笑臉又極惹小姑娘喜歡的李知延!
英俊得要命,惹眼得要命,但也讨厭得要命。
沈昭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語氣裡帶着連晏珩聽起來也說不出的熟稔,她問道:“你為什麼要畫這個姑娘?”
李知延口中的血順着嘴角,一直蜿蜒到脖頸之處,似大朵大朵的梅綻放,襯得他的臉豔麗至極,他将捂住沈昭眼睛的手緩緩拿開了,他擡眸看着沈昭,直勾勾地看着沈咋後,仿佛要将沈昭看穿一般,他輕輕摸了摸沈昭的臉,動作十分珍重,語氣卻有些好奇,故作疑惑道:“你說為什麼?昭昭?我為什麼要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