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用手遮住了臉,心裡默默祈禱着江令舟别把她認出來。
可是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就算她遮擋得再嚴實,隻憑身體的感覺,江令舟都會第一個認出她。
兩人僵持了半天,楚與非終于是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放我下來。”
江令舟看着她捂着臉的樣子,薄唇吐出兩個字,“不放。”
“喂,江令舟,你到底放不放!”楚與非索性也不裝了,直接威脅道。
江令舟卻更堅定了,絲毫沒有松開她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緊了。
哪怕楚與非咬他,他都不松手。
他恨不得讓楚與非咬得再深一些,這樣還能少一些夢的虛幻感。
被他這樣抱着,楚與非劍都拿不出來隻能任由他這樣抱着,多天不見,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混蛋,甚至更混蛋了。
他抱着她往前走,後面侍從默默跟着。
牆頭上那黑貓見楚與非被人抱着,一時激動竟提前化了形變成人的模樣站在江令舟的面前,“你什麼人,快放了她,那是我媳婦兒。”
楚與非聽了這話連忙反駁,“什麼你媳婦兒,你别瞎說,我不過喂了你幾條魚!”
“呵,你媳婦兒。”江令舟危險地眯了眯眼睛,那黑貓隻感覺到一陣威壓跪倒在地上。
“你算什麼東西,形都化不成的廢物。”江令舟擡靴而過,沒一會兒跪倒在地下的黑貓妖又化成了原形。
“楚與非你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撿了這麼隻廢貓也不嫌髒。”江令舟嘲道。
“你管我!”楚與非反駁道。
“對,我管你。”江令舟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那隻廢貓我直接殺了丢海裡喂魚。”
聽了這話,楚與非突然不說話了,她第一次見江令舟這副表情。
現在江令舟的臉色陰沉到可怕,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會見血的程度。
“你要帶我去哪?”楚與非問道。
江令舟不理她。
“喂,你到底要做什麼?”楚與非有些急了,可下一秒就說不出話了,隻能發出“嗯嗯嗚嗚”的聲音。
她一雙杏眸瞪着江令舟——縛住我手腳就算了,居然對我施禁言術!
江令舟沒去看她的眼神,而是抱着她穿牆而過,将身後那些侍衛都甩開了。
最後兩人來到河邊。
“你們什麼人,這河現在很危險。”巡邏的修士見到他們立馬趕了過來,可下一秒這修士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他抱着楚與非上了船,可見到船楚與非就想起那個夢來,眼眶一下就濕紅了,隻見她拼命搖着頭。
“放心,我不會把你扔下去的。”江令舟将她放在船上,指尖輕柔地劃過她的面龐。
可楚與非卻在發抖。
船被術法驅動了。
河底的饕餮感受到了船的動靜,剛想要作亂的時候去被一把刀給鎮住了。
風鬼刀落在它面前,像是無聲又充滿威壓的警告。
不知船飄了多遠,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江令舟立在船頭,烏鴉短暫在他的指尖停留幾秒後又飛去。
天色越來越昏暗了。
少年坐在船頭,黑影落在船闆上。
楚與非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落寞憂傷的感覺。
她現在動不了也說不了話,完全不知道江令舟想幹什麼,隻是突然感受到一陣暖意,身體有些疲憊,不一會兒她倒下睡着了。
再醒來時,楚與非發現自己能動了,她拿開落在她身上的黑色披風,向船闆那個孤單的身影走去。
她剛從船篷出來,卻看見這河上燈火滿天。
這個時候,誰會在有妖獸被封印的河裡放花燈?
她看着江令舟。
江令舟卻看着河面上的燈,“你有沒有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玄冥宗每年歲末都會有人放河燈。”楚與非答。
“但有一年沒有放不是嗎?”江令舟道。
那一年玄冥宗遭受到了重創,淩寒真人隕滅,餘安澤執掌新一任掌門。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也就是從那一年起楚與非每到月圓之夜就會發狂變成自己都嫌棄的模樣,每每跟餘安澤走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自卑和不安,明明他們已經結下婚約了,但卻正因為這婚約,楚與非才不安。
如果沒有婚約的話,是不是餘安澤早就不想要她了。
他選擇她究竟是因為在師尊前立下的誓言和婚約還是真的喜歡她呢?就算喜歡,那看過她發瘋的樣子後餘安澤還會喜歡她嗎?
那種樣子她自己都很讨厭,更何況餘安澤,楚與非知道他最痛恨那些魔修妖怪了。
那個時候的楚與非患得患失,沒有一點光彩,一點都不像曾經自信又張揚的她,完全沒有那年說要一鞭單挑所有劍修的明媚狂傲。
她連去問餘安澤的勇氣都沒有。
而餘安澤那段時間很忙,根本不像是會顧及到她的樣子。
面前花燈璀璨,小舟載星河飄搖着,世界好像隻剩下她和江令舟二人。
楚與非坐在他旁邊,長而彎的睫毛輕輕垂了下來,“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放過河燈。”
“雖然玄冥宗有這個傳統,但大家都是成群結伴一起去放的。”楚與非雖然嘴上說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陪伴,但看到那些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心裡還是會寂寞難受的。
後來餘安澤出現了,但餘安澤或許以為她是那種不喜歡熱鬧的人所以也從來沒有說過帶她一起放河燈之類的話。
江令舟聽了這話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喜歡放河燈。”
楚與非苦澀地扯出一抹笑來,她知道他說得是她二十一歲那年。
***
按照婚約上的時間,她會在二十二歲時嫁給餘安澤,那個時候她應該是掌門夫人又或者餘夫人了,也就是不會單純的隻是楚與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