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她又遣門外的小厮拿來一把造型精緻的鶴形玉簪,親手給雲曜插上。
“這是我二十年前帶着小雲遊曆東海時,偶然所得。你我因小雲結緣,這個玉簪便是為師送你的及笄之物。”
“望你能如仙鶴般自由翺翔天地間,展翅高飛,一展宏圖。”
沈令儀溫聲囑托。
女子及笄的第一把簪子,寄托了長輩對她的關愛與期待。
雲曜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玉簪,手感溫潤清涼,能感受到鶴翅振翅欲飛的弧度。
從今往後——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玉鏡定将銘記在心!”
她長舒一口氣,低聲鄭重道。
*
次日一早,雲曜便跟着沈令儀一起,離開了濟海鎮。
兩人身後的三駕軒車,如今又加了一駕——上面裝的全是書箱,是沈令儀特意送給雲曜的古籍孤本。
“師尊,把這麼貴重的古籍給我,是不是有些浪費了?”雲曜有些不安。
她已經讓系統檢查過一遍,裡面的書籍全都是5級往上的書,最高的已經達到了8級。
【宿主,任何技能一旦達到5級,都已經算是行業頂尖。】
【按大曌的平均水準,百分之90的讀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5級文學。】
系統是這樣告知她的。
然而——
如今沈令儀隻随意揮揮手:“無妨。這些都是我十幾歲時就已精通的書籍,算不得浪費。”
同樣是十幾歲的雲曜:“……”
這真的不是自己的天才師尊在凡爾賽麼?
“嘎嘎,嘎嘎嘎,噶!”
這時,在雲曜腳邊傳來了幾聲鶴唳。
低頭一看,隻見胖乎乎的小雲正窩在她鞋面上,長喙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着軒車車轅。
沒錯。沈令儀出行,還把她的仙鶴一起帶了上來。
“師尊,我們此行要去哪裡?”雲曜問。
既然能讓仙鶴同行,想來應該不是什麼遙遠的地方。
沒想到,沈令儀給了個令她極為驚訝的答案。
“艮山學宮。”
“……咦?!”
雲曜難掩面上的驚訝之色:兜兜轉轉,自己怎麼還是去到了最初的目的地?
話又說回來,沈令儀不是出身于琅嬛書院麼,為什麼會去艮山學宮?
沈令儀一眼就看穿了雲曜在想什麼:“曜兒,你忘了我先前跟你說過,有舊友所托的要事?此行便是為了那個舊友。”
她叫雲曜“曜兒”,而非“玉鏡”。
這是因為,雖然女子及笄後都會起字,但在正式場合之外,親近的人之間更多的還是叫名。
雲曜回想起沈令儀說過的話,點點頭。
“以你的水平,去艮山學宮讀書對你來說也是一樁好事。那裡的學生,跟你差不多大,像你一樣不通文墨的大概也有很多。”沈令儀說。
雲曜:“……是,師尊。”
心情突然很複雜,文化人罵人真的是不帶一個髒字。
自己好像被親師認證為“不通文墨”了……咦?等等。
她注意到了一個華點。
“師尊,你是說我要去艮山學宮讀書?”雲曜有些訝異。
沈令儀點點頭:“嗯。沒錯。”
“但你不是說,此行是為了舊友所托的要事嗎?”
沈令儀又點點頭:“嗯。确實如此。”
“這是為何……”
“你知道我是‘琅嬛三仙’之一,這次委托我的舊友,便是另一位琅嬛仙,大名叫陸逍遙,她跟我都是京官。此人雖名為逍遙,卻一點都不逍遙。”
沈令儀歎了口氣。
“她是個千年難遇的癡情種,跟正夫青梅情深、終成眷屬。可惜夫郎三十出頭便病逝,留下三個女兒。其中兩個女兒一個早夭,一個染上瘧疾身亡。”
“僅存的獨苗小女也随她,是個情種,隻娶了一個正夫。夫郎隻生了一個……”
不知為何,沈令儀忽然一頓。
“咳咳,生了一個孩子後便身體孱弱,遍訪名醫無果,此生怕是難以再綿延子嗣。這家的孩子跟你一樣的年紀,剛滿十五,吵着鬧着要上學讀書。”
“逍遙便想到了我。這些年在官場,我欠過她好幾個人情,她便說,人情不用還了,隻希望我能去艮山學宮為孫兒打點一二。”
“我此行,便是為了這個舊友之孫。”沈令儀說。
雲曜恍然大悟:“噢——”
聽懂了。
看來是某個厲害的首都官N代要跨省來這裡借讀。
甚至,官N代一家還特意從首都說動了關系好的名師過來,專門給她創造環境。
情理很通,邏輯卻不太通——盛京的教育肯定比祥符郡更好,這名官N代怎麼會這樣大費周章?
雲曜雖然想不明白,但她接受良好。
畢竟,現實可不講邏輯。有時甚至會比一些編出來的小說故事還要狗血。
“等你跟我去了艮山學宮,可以多留意一下我這位舊友之孫,”沈令儀說,“這孩子脾氣倔強,又清高矜貴,有可能跟周圍人合不來。”
雲曜沒有異議,很快應下:“是。”
官N代嘛,有點不合群也是正常的。
看在沈令儀的面子上,自己到時候可以跟她當朋友。
這時,沈令儀雙手摩挲了一下臉頰,似是想到了什麼。
她眼底閃過思索,突然開口,問了雲曜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對了,曜兒。你應當還情窦未開吧。”
“也就是說,你至今還未曾與兒郎肌膚相親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