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
時值十月深秋,庭院内榆樹光秃秃的,再無往日“錢串子”盈枝的神氣,在朱牆黛瓦的環繞下顯得多少有些寂寥。
雲曜站在一架二馬軒車前,轉頭看向已哭成淚人的珠圓玉潤,無奈搖頭。
自昨晚起,聽說她要去書院的消息後,這兩人就表現得如晴天霹靂一般。
“二娘子,書院是女人們讀書的地方,我等男兒沒辦法跟過去啊!”
“是啊,二娘子,你大病初愈,之後身邊沒個貼心人兒服侍,要如何是好?”
昨晚,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談間感覺天都快要塌下來。
仿佛雲曜身邊無人伺候,是件令他們多麼難受的事情。
“嗚嗚嗚……”
“二娘子,嗚嗚……”
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雲曜不走心地安慰了他們幾句:“無礙,無礙。莫要哭了。”
見美少男落淚,她心裡并不愧疚,甚至還有種隐晦的滿足之情。
有人會不喜歡美男為自己落下眼淚嗎?
沒有吧。
那雙微紅的剪水秋眸望過來時,眼瞳中隻能盛得下你一人,還帶着三分哀憐自艾,七分欲語還休……
實在是,非常漂亮。
而且不得不說,他們手腳還是十分利索,哭歸哭,手上的活半點沒停下。
等雲曜早晨醒來後,除了耳邊系統突然響起的技能提示音,她還看到珠圓玉潤二人已收拾好了書箱、衣物等五大箱箧笥。
滴!
【你獲得了[寝眠]技能。當前等級:1級。】
【技能效果:與常人相比,你更容易迅速入睡。】
至今,穿越不足一天,雲曜已經獲得了兩項技能,也收獲了相應的增益。
目前看上去,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增益。
但等日後等級高了,或許會有更大的好處。
“二娘子,到底為何如此急切啊?”
迎着珠圓楚楚可憐的目光,雲曜不為所動:“急切麼?可我已昏迷了三年,也等了三年。此事絕不可再拖了。”
表面正氣凜然,實則……
呵。有苦難言。
有閻王催命符在身,别說三年了,根本連三天都等不了呢。
“嗚嗚,可是二娘子,你不會忘了我們吧?”
此時站在軒車旁,珠圓玉潤二人還在哭哭啼啼,望着雲曜的目光要多哀切有多哀切。
“成何體統?”
突然間,一道低沉男聲響起。
“你們兩個不懂事的男人哭什麼!别污了主子的耳朵。”
出聲的是雲氏負責管教小郎男仆的李姓男子,大家平日都喚他李郎。
李郎約莫四十上下,高鼻深目,肌膚麥色,生得有些異域風情。他脖頸圍了一條深綠紗巾,耳上挂着小巧的半月形珊瑚耳飾,随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當啷聲。
與尋常男子相比,他的胸脯十分偉岸飽滿。
據說在雲旼出生時,李郎還曾當過雲旼的乳父。
順帶一提,正如懷孕由男性承擔一樣,這個世界的哺乳工作也屬于男性。
因此,男子們多以胸肌傲人、手感軟彈為豪。
不少人私下會偷偷訓練。隻是,如何在增大胸肌的同時,不至于令臂膀變得渾圓猙獰,也是個讓男人苦惱的話題。
一些膽大機靈的,還會去找遊醫尋些偏方,力求讓胸肌飽滿出衆,豔壓衆男。
“二娘子敏而好學,分明是天大的好事。”
李郎乜斜珠圓玉潤二人一眼,不屑嘲諷道:“你們明明沒有夫郎命,怎倒犯了夫郎病?若是你二人因心裡見不得人的腌臜心思,擋了二娘子前程……”
“不如趁早從主家滾出去!”
聽李郎這麼說,珠圓玉潤當即止住了哭聲。
“我、我……”
他們臉色煞白,唯唯諾諾說不出一句完整辯解,隻得默默退了下去。
待兩人離開後,李郎轉過身來,面對雲曜。
“二娘子不必在意,都是些胡子長見識短的後宅男子。”
很顯然,李郎精通變臉功夫。
前一秒他還在厲聲呵斥珠圓玉潤,後一秒轉身面對雲曜,又端出了一臉的和顔悅色。
“家主跟顧夫郎馬上會過來,二娘子不如……”
還未說完,一聲熟悉的高亢女聲便打斷了對話。
“小曜,阿姊給你送束脩來了!”
聞言,雲曜下意識望向聲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