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嘻嘻一笑,屁颠屁颠跑到衛青身邊,“舅父,這是我的嗎?”
“是阿瑤給你的。”衛青嘴上這樣說着,卻揚高手臂,躲過了對方伸過來的小手,看向衛少兒,“二姐,這錢交由你保管。”
自從阿姊誕下阿瑤,成了夫人後,他們衛家的地位水漲船高,不僅脫離了奴籍,有了大宅子,有了奴仆,算是吃喝不愁,這些錢既然是阿瑤給去病的,就交給二姐保管。
說完,将袋子遞給霍去病,讓他傳過去。
霍去病看着裡面的金餅,嘴巴噘的老高,“明明是妹妹給我的,為什麼要交給阿母。”
他從小到大,還沒有擁有過如此多的金餅。
衛少兒見狀,沉聲道:“去病,過來!”
“唉!”霍去病頓時焉巴巴的,磨着鞋底,慢吞吞移過去。
室内衆人看着他如此孩子氣的一幕,紛紛哈哈大笑。
衛少兒拿到袋子,看着裡面的金餅,神情有些複雜,面色感慨,“想不到,公主年歲這般小,就惦記家裡人,去病和她一比,着實不像話。”
她年少時,總希望能擺脫奴籍,為此将希望放在霍仲孺這樣的縣吏身上,至于更高身份的人,她也沒資格接觸,若是能嫁給霍仲孺,已經是他們這些奴籍出身的女孩子最大的榮耀了。
可惜她選錯了人,沒想到霍仲孺沒有擔當,離開平陽公主府後,完全将她抛之腦後,不僅忘了她,甚至連孩子也不認,每當看到去病,她内心總是充滿不甘心和愧疚。
她是奴,孩子也是奴,霍仲孺那家夥就算不願意接納她,就不能給去病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嗎?
後來陛下在平陽公主府看上子夫,她雖然高興,心情也着實複雜。
自小她自問比子夫漂亮、機靈,最後她找了霍仲孺這樣的人,子夫反而被陛下看上,但是她可以對天發誓,當年心中隻是有些酸意,未曾有過其他惡念。
子夫進宮後,一下子就被陛下抛到腦後遺忘了一年,在那期間,她十分擔心她,宮規森嚴,子夫又隻是家人子,什麼時候在宮中無聲無息消失了,他們都不知道。
為了能讓衛家翻身、能多給子夫帶點助力,她之後又将賭注壓到了曲逆侯陳何的弟弟陳掌身上,後來陳掌許諾她要納她為妾。
就在她等陳掌消息時,卻得到了子夫重新獲寵,并且有了身孕的消息,這一下衛家水漲船高,脫離了奴籍,衛青也成為了陛下身邊的侍中。
他們衛家能翻身,所有榮耀皆來自子夫。
沒有人看到她為了讓衛家擺脫奴籍做的努力。
至于陳掌,她差不多也放下了,就當是自己遇人不淑,自己還有兒子,犯不着去給陳掌做妾。
……
“二姐。”衛青的話打斷了衛少兒的思緒。
衛少兒緩過神,“……啊?”
衛青說道:“二姐可知道如何做麻紙?”
“麻紙?”衛少兒愣了一下,鎖眉思索了一番,有些遲疑道:“聽人說過,不過我沒動過手。”
聽到這話,衛青松了一口氣,“阿瑤好奇麻紙怎麼做的,我不知曉,二姐如果知道,可否說一遍,我好告訴阿瑤。”
衛媪納悶道:“阿瑤詢問這些做什麼?”
衛青:“阿瑤想要用柳樹皮做紙,但是沒成功,所以想問一下麻紙的做法。”
室内衆人表情有些恍惚。
子夫的孩子滿打滿算還不到兩歲。
難道皇家出生的孩子真的天賦異禀?
再者,他們從未聽說柳樹皮能如黃麻一樣做紙的。
衛少兒思索片刻,眸光流轉,“青弟,你讓阿瑤等一些時日,我看看能不能折騰出來。”
“二姐!”衛青詫異地看着她。
難道二姐也要折騰那個所謂的“柳紙”?
衛少兒溫和一笑,“我信得過阿瑤。”
她現下也無事,不如給自己找些事做。
她信一些人生來就是得天寵愛的,也許這也是阿瑤給她的機會。
衛君孺掩唇笑道:“我猜她是覺得收下阿瑤的金子有愧。”
小孩子的心意太過赤誠,就連少兒這般剛強的性子都遭不住。
“長姐!”被戳中心思的衛少兒面色微窘,微微側頭。
室内衆人頓時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