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白棋禮與妻子年少結發,兒女繞膝,而陳雲馳卻從未有過娶妻成家的念頭。
但這就是白棋禮的好處,對方不想說的事,他從來不問。
不過哪怕隻有這一個朋友,陳雲馳依舊在對方有了威脅後毫不猶豫地解決掉了對方,斬草除根。
隻留下了兩個女兒,也不知是為了彌補,還隻是為了讓自己心裡頭好受一點。
陳雲馳看着地上零碎的木塊,滿眼寒涼。
哪怕他前幾日才阻止了夏華對白梅客動手的意圖,但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對這兩人下手的原因其實隻有一個——還不到時候。
隻是到底什麼才是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為了讓華兒登上那個位置,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哪怕是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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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秦鶴鄰意料的是,白梅客在聽罷這一句話中立刻反應過來。
“你說的那個……是豬籠?”白梅客瞳孔顫抖,喃喃道。
秦鶴鄰第一次聽這個名字,但一瞬間他便将這與當初他住了幾日的狹小牢房聯系在了一起。
隻能說這個名字,用來形容實在是恰如其分。
袖子下的手輕輕攥成了拳,秦鶴鄰看着白梅客,有些不忍再說下去了。
但白梅客自己已經明白了過來,所謂的問句不過是尋求反駁。
但秦鶴鄰沒有反駁。
她便知道,五年前,父親在牢獄中承受了極為可怖悲慘的經曆。
白梅客一下軟了腳,好在秦鶴鄰迅速起身扶住她,慢慢将她帶至椅上。
僅這一會兒白梅客的臉已經蒼白到透明,秦鶴鄰能察覺到她攥着自己衣領的手在微微發抖,他隻能照着前世的記憶一遍遍撫過她的脊背,最終哄着“不怕”“回神”。
懷中人眼神發直,牙關顫抖,即便如此,秦鶴鄰依舊能聽到白梅客不停念叨揣測着:“……所以陳雲馳是為了私仇,他,他公報私仇……”
秦鶴鄰聽得一陣心酸,又怕她這樣下去魇着,直接将指頭伸入她的齒間。
疼痛襲來,秦鶴鄰卻沒時間皺眉,隻牢牢盯着白梅客的臉,見她有神思回籠的迹象,這才略略松了口氣。
抽出手,節骨分明的手指已經被咬的鮮血淋漓。
血腥味在唇間彌漫,白梅客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疲憊地閉了閉眼,白梅客長歎一口氣:“抱歉。”
秦鶴鄰幹淨的手撩了撩她的發絲:“你說過我們是至親,用不着道歉。”
“嶽丈大人當年的案子我會重新調查,你今日累着了,先歇吧,我今夜陪你睡如何?”
得知這些消息,晚間定會睡不好,好不容易成婚後白梅客夢魇的毛病好了些,秦鶴鄰怕她再犯。
起碼他在,白梅客能睡個好覺。
垂眼盯了地面好一會,白梅客才緩緩點了點頭,秦鶴鄰放下心來,先出去收拾了下手上的傷口,回來時白梅客已經坐到了床上。
先在香爐中點燃府醫給的安神香草,秦鶴鄰很快在盥室洗漱幹淨,來到床邊正要上去卻有些發難。
白梅客坐在床外側沿邊,眼神放空顯然在神思已然飄忽遠去,若秦鶴鄰要上床,便要從白梅客身上越過去。
前世今生,若要同床共枕秦鶴鄰總是外面的那個,而今突然面對這種情況,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做。
好在掃了一眼床鋪後,秦鶴鄰很快注意到床尾還算空蕩,要從那裡過去,也不過是爬的姿态不夠好看罷了。
卻不料才行動,白梅客卻忽然回過神來似的往床内挪動,這一下就好像一條窄路上迎面碰到的兩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便堵住了。
兩人動了幾次卻依舊一頭一尾在同一位置對視着,白梅客有些尴尬,心底愁緒卻不知為何沖淡了些許。
這下她沒有動,沖着外側床位揚了揚下巴:“别鬧了,睡吧。”
熄了燈,鼻尖安然草香彌漫,身旁溫熱熨帖,思緒沉入黑暗之前,白梅客心底暗暗發誓,今晚一定要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