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比喻其實不恰當,在白璇眼中,白梅客不是強盜,而是長了腿自己要跑的珍寶。
前世白璇就是在被長姐送走之後徹底沒了蹤迹,軌迹再度重合,白璇怎麼能允許曆史重演。
白璇咬緊了牙,死死盯着白梅客。
重來一世,她絕不允許這些事再度重演。
長姐必須與她在一起!
白梅客手很疼,甚至這時她腦子裡第一反應竟然都是——不愧是她的妹妹,手勁跟她一樣大。
但很快她又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白梅客想試着先将手抽出,但失敗了,便幹脆就着這樣的姿勢,對白璇道:
“我不會送你去很遠的地方。”
白璇被這句話說的一愣。
恰此時,馬車停下,撥開簾,馬車停在一條小小的窄巷前。
白璇面上仍有不理解,白梅客笑了笑,這次輕而易舉地将手抽出,理了理白璇頭上微微淩亂的碎發。
她的手藝的确還是不如羅浮。
馬車不能停很久,白梅客立刻拉着白璇下了車。
這是條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巷,還沒踏進便能聞到從裡面散發出來的不太讓人愉快的味道,白梅客卻沒怎麼猶豫,輕輕握着白璇的手,堅定地邁步走入。
白璇沒來過這裡,卻也确信自己還沒有離開京城。
她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雖不知長姐要帶她到哪裡去,但隻要還離長姐很近,那旁的事便都沒關系。
白梅客的手很穩,這裡是南街,其實另一種說法,叫貧民街。
能住在京城内的自然算不上什麼平民,天子腳下就連乞丐都穿得更好一些,但人總會被分三六九等,南街就是用來接納那些被劃分到最底層之人的地方。
在這條小巷的盡頭有一間用石頭砌成的小院。
那日陪秦鶴陽處理鋪面時,白梅客曾在那裡見到了安和一直在尋找的妹妹安順,也是幾個月前偷白梅客布袋的小偷姑娘。
因着答應安和的承諾,白梅客當天便與安順說了安和的事,并告知她姐姐會在南街那間小院中等着。
安順這段日子也一直在找姐姐,隻是人微力小,生存下來就已經不易,哪裡還有力氣去找姐姐。
現在線索卻找上門來,一時十分激動,便要跟着去南街。
秉着幫人幫到底的原則,白梅客幹脆将安順送到此處,隻是等了幾日卻發現本該來找安順的安和始終不見蹤迹。
白梅客無法,加上自己那邊也有一堆事,隻好先讓安順回到藥鋪,自己又在石院裡留了張字條,若安和前來便能知道妹妹的消息。
再後來便是陝南旱情,白梅客與秦鶴鄰離京,斷斷續續,這也有一個月了,不知道安和有沒有回來找妹妹。
但不論如何,這裡無疑都是一個合适暫時留下場所。
細細想來若隻是要躲避陳雲馳,住在京城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首先離得近,若出了什麼事白梅客能趕過去,加上短時間内她也找不到合适讓璇兒去的地方,這個地方得能在陳雲馳反應過來後一時找不到,除了這裡,白梅客想不到别的地方。
左右安和還欠她一份情,暫居一下應當不過分。
至于還有些旁的考慮,現在局勢還不甚明朗,白梅客還沒辦法細究。
這條小巷很快走到盡頭,其實路上也不過黑一點,一路倒也安分。
路的盡頭,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院,周圍太黑,便襯得裡頭一點點燭火分外明顯。
有人?
白梅客下意識覺得是安和來了。
那她找到安順了嗎?
白梅客加快了腳步,卻很謹慎的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現在外頭瞧了瞧。
裡面隻有一道單薄的影子。
想起安和瘦削的脊骨,白梅客愈發肯定裡面的人是安和。
本想敲門,但石頭壘砌的小矮牆實在不好下手,白梅客四下看了看,勉強在地上找到了個可以用來敲擊的石頭。
拿起來,輕輕敲了三下。
裡面的影子很快不動了。
白璇小心湊到白梅客耳邊:“裡面是誰?”
白梅客壓低聲音回答:“一個朋友。”
話落,裡面探出一個腦袋,仔細看去,竟是安順。
白璇注意到了安順矮小的個頭,有些好奇:“就是她?”
長姐的朋友都如此廣泛了嗎?
白梅客:……她其實說不太出口曾經偷過自己東西的小孩是朋友這種話。
而安順也在此時注意到了她們兩個,忙請兩人進去。
石屋内看着比外頭更狹小,白梅客四下打量,心底暗道日後等安穩些了必然要帶璇兒去條件更好的地方。
這裡隻是暫時應付一下。
好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也還算幹淨,看得出來主人最近有好好打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