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鶴随搖搖頭,将手中的文章背在身後,勾起唇,隻是那笑怎麼看怎麼無力:“沒什麼。”
“隻是要勞煩夫人,下次鶴隐回府時,替我陪弟弟妹妹出去吧。”
娘說的對,他的确還差得遠。
朱元瑤見狀沒有多問什麼,隻默默點了點頭,片晌輕聲問道:“既然弟弟妹妹都送了東西,那大哥那邊……”
秦鶴随默了默,攥緊手中的文章: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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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明媚的不像話,審訊下午開始,白梅客屆時跟着秦鶴鄰一塊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扮男裝,還是要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去獄裡,多少還有些緊張,早晨特地叫羅浮将她塗黑了點,眉毛畫粗了點。
就當她想着要不要再把唇色塗白點時,羅浮終于忍不住,輕輕掐了掐她的嘴唇:
“可以了,再塗白點不僅不像男的,也不像女的了,像個鬼。”
本來白梅客的唇色就寡淡得很,平日上妝口脂就要塗兩遍,不然就像病了似的。
白梅客笑笑,終于停下了再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想法,讓羅浮為她穿衣。
換上衣裳,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道:“義父前些日子說,會讓時霁來一趟。”
雖說這段時間應當也沒有讓時霁做的事,白梅客估計那邊也對自己生了疑,為讓時霁來試探她的态度。
羅浮為她順着衣料上的褶皺,沒有丁點磕巴:“他那腿還沒好吧,好歹等可以走動了再說?”
說到這,白梅客看向羅浮的左臂:“你胳膊上的傷呢?瞧着倒像是大好了?”
羅浮笑笑,直起身來:“本也就隻是看着厲害,早結痂了。”
還剩下頭發未紮,她取來發簪:“您什麼時候出發?”
男子發髻要簡單得多,羅浮手下翻飛,很快便束好了個高高的發辮。
白梅客看着鏡中自己有些陌生又熟悉的面龐,不由一陣恍惚。
秦鶴鄰說的不錯,真的有幾分像爹爹……
三四歲的孩子還不是很能看出輪廓骨骼,爹娘常說三個孩子裡兄長和妹妹都跟娘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唯有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兩個人的孩子。
她還為此得意過一段時間。
可現在她瞧着卻有些苦惱。
“是不是太俊了?”
這樣的面貌哪怕在黑漆漆的牢裡也是足夠奪目的。
羅浮:……
“差不多得了。說您一句還真喘上了。”羅浮翻了個白眼,小聲道。
白梅客嘿嘿笑了一聲,安安靜靜等秦鶴鄰下朝。
大興早朝卯正時刻便開始了,莫約一個時辰結束,白梅客起得晚,收拾好後過了莫約兩刻鐘秦鶴鄰便回府了。
府上偏門外停好了車,白梅客與秦鶴鄰早商議過不會一同出門,趁着秦鶴鄰回來用早膳的時間,一個人從偏門上悄悄上了車。
車内車外是一緻的樸素,并不是國公府上的馬車,白梅客猜測是府衙配置的。
好在沒等多久外頭便傳來響動,應當是秦鶴鄰出來了。
這幾日六五伺候秦觀,秦鶴鄰身邊的是一個她從前沒什麼印象的男子。
模樣還算英挺,隻是行動間有股煞氣,并不像六五。
墨行本不是秦鶴鄰身邊的小厮,隻是事發突然,加上秦鶴鄰并不是一個規矩嚴密之人,很多事湊合一下也沒什麼,便讓墨行這幾日在他身邊做些雜事。
現在他停下車外,警戒地盯着車廂,叫住正欲上車的秦鶴鄰:“主子,車内有人,小心為上。”
秦鶴鄰邁步的動作一頓,聽罷墨行的話有些無言:“無妨,是管衙的同僚,今日與我一同審人,是我特意請來從旁協助的,你專心駕車便好。”
白梅客在裡頭,一開始沒聽到墨行的話,随即便聽到秦鶴鄰的解釋,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沒想到秦鶴鄰編瞎話還是挺有一套的。
車前踏闆傳來輕輕踩踏之聲,應當是秦鶴鄰上來了,白梅客突然升起些壞心思,暗自清了清嗓,在車簾即将被撩開的一瞬間開口:
“老秦!你先别進來!”
聲音粗狂低啞,全然聽不出她原本的聲線。
外頭邁步的聲響停下,白梅客也沒料到自己竟然能發出這樣的聲音,眨了眨眼,繼續吼道:
“我正試你送給我的那條亵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