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馬,竟無人看管嗎?
才升起這個念頭,不遠處便跑來一個年輕仆役,在白梅客的目光下稍稍安撫了一下馬後便牽着它向這邊走來。
一直到她面前才停下,不等白梅客開口,那馬就像識人一般垂下頭,極為乖順地主動蹭了蹭她的掌心。
短短的鬃毛在掌心輕輕摩挲,帶來的觸感有些奇異,白梅客又揉了揉才看向旁邊牽着缰繩的仆役:
“哪裡來的馬?”
那仆役方才一直在偷瞧她,聽她問話忙答道:“這馬五日前送來的,世子爺說牽給您看看,除此之外還有旁的打獵您要用上的東西,世子也都準備好了。”
五日前?
白梅客一愣,又細細端詳這匹馬,比方才在遠處看要更漂亮,除了純白的毛皮外,還有一雙晶瑩漆黑的眼。
那仆役像是被安頓了什麼,還在絮絮叨叨介紹:“這馬極親人,年紀也輕,反應特别靈敏……”
白梅客卻有些聽不進去,一下一下撫着馬額。
她當時說自己要學獵,雖是真心想學,但那種情況下聽起來更像是玩笑話,秦鶴鄰當真就已經很難以置信,沒想到他竟一聲不響地為她準備了這些。
今日距她要學獵才過了幾日,有七日嗎?秦鶴鄰就給她找來了這樣一匹馬,他整日忙得沒空回家,又是怎麼有時間去管這些閑事的?
那仆役說話聲停了,白梅客回過神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問了一句“世子呢”?
仆役:“世子去演武場了。”
國公府内也設有演武場,白梅客沒去過,但聽聞秦鶴鄰晨起會去那裡習武排兵,而此處所設的演武場,是用作狩獵前試箭縱馬。
白梅客到時,秦鶴鄰正在箭靶前,展臂搭弓,脊背挺拔,肩線平直,小臂處以黑帶束緊,隐約可見堅實的肌肉,帶着懾人的氣勢,随時準備好破空而出。
白梅客不由停下腳步屏住呼吸,此時靶心處已紮進好幾支箭,秦鶴鄰手中的那支箭隻待脫弦。
“見過少奶奶。”
“見過少奶奶。”
……
演武場的下仆第一次見她,卻都像認得她似的紛紛行禮。
人聲攢動,驚動了秦鶴鄰,他收起弓,偏頭向看台處看來,眼中還存着未殆盡的銳利的光。
沒看到那一箭射出去,白梅客有些可惜,卻還是隔着遠遠的距離沖秦鶴鄰彎了彎眼。
秦鶴鄰将弓箭交給一旁的侍從,解開束在小臂處的黑帶朝白梅客走去。
他停在她面前不遠不近的距離,方才舉弓時的危險氣息已經消失不見,面容平和又從容。
方才牽馬的那個下仆就在一旁,秦鶴鄰看了一眼,也不問白梅客為何來此,隻平靜問道:“回去休息?”
待的時日久了,白梅客也隐約能明白他說話的道理,比如沒有問她喜不喜歡那匹馬,是因為還沒有完全教化好,問她要不要回去休息,是以為她一個人到了新的地方睡不好。
白梅客笑着搖搖頭:“已經睡過了,那匹白馬是您為我準備的?”
秦鶴鄰沒有否認:“再馴養幾日,清明之後便可供你乘騎。”
他主動提起了清明之後的事,白梅客眼眸微閃,想到了秦鶴陽。
張南嘉讓她來是為了什麼?
她想要挑撥大房與二房之間的關系,會讓秦鶴陽怎麼做?
那秦鶴陽呢?她能不能看出張南嘉讓她來的意圖?
看台上供有就坐休息的位置,春季不可進山,待會應征的人選到了後,幾人就會在演武場這裡評判,選出本事最好的師傅。
秦鶴鄰坐下,繼續道:“清明的時候,需要我陪你回徐府嗎?”
白梅客應該會拒絕,但秦鶴鄰也隻是想給她一個合适的離開國公府的理由。
前世她從沒提過要回去祭拜,他也就跟傻子一樣,每年隻在徐昀成的亡妻祭日才陪白梅客回去,現在想來,清明中元之時,她應當也是很想家人的。
他實在不是一個好夫君。
果然,白梅客勾了勾唇,坐在他身邊:“不必了,夫君您忙于公務,我一個人回去可以的。”
看不出她高不高興,秦鶴鄰點點頭:“安排好了告訴我。”
白梅客挑了挑眉:“什麼時候都可以?”
這話像是調侃,但秦鶴鄰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鄭重無比地承諾:“什麼時候都可以。”
清明也可以,強迫白梅客為仇人上香祈福并不會讓他高興。
哪怕那個仇人是他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