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擔心會不會讓秦鶴鄰以為她瞄上了他的家産。
倒是秦鶴鄰率先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回到房中脫了衣裳,一邊淨手一邊問道:“怎麼了?”
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滿院的人哪有不知道白梅客是高攀了秦家的,白梅客稍稍頓了頓,将秦鶴鄰脫下的外袍遞到一旁侍從手上,笑道: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今日見了二嬸,聽聞咱們家裡有個獵場,有些驚着了。”
秦鶴鄰挑了挑眉,沒有回應,直到坐在椅子上才有了猜測:“你覺着太鋪張了?”
白梅客被問的一愣:“也不是……”
秦鶴鄰微微斂了斂眉,似覺得她誤會了,他不是話多的人,此刻卻擱下筷子,認認真真解釋道:
“獵場是當年太祖皇帝禦賜,賣了或者分給農戶都不好,贍養維護損耗雖大,但也給周邊百姓勻了些謀生的法子。”
這事白梅客清楚,富貴人家大多産業豐厚,她先前住的莊子便是義父的私産之一,那個莊子是個農莊,裡頭做工的人大多是周邊百姓,不僅有打理農田的,莊子上維修開路等事也是雇傭百姓。
開的價會比市面上高一些,故而每每有這樣的名額很快就被搶光了。
“除此之外,這些年除了禁獵期間,也常有獵戶在裡頭狩獵,也算是個進項。”解釋完,秦鶴鄰重新拿起筷子,“故而這獵場一時關不得。”
那麼大個獵場養了那麼多人,若是貿然關了,隻怕要餓死不少人。
絮絮叨叨這一大通話,白梅客本就沒有譴怪的意思,聞言挂起溫和的笑:“知道了。”
……她在秦鶴鄰面前裝模作樣的樣子看來一時是改不了了。
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釀肉,想起方才張南嘉所說,白梅客細細将釀肉咽了下去,這才擡眸:“那我日後可去獵場嗎?”
他們之間還有個賭約。
隻是到底誰勝誰負還沒定下來。
秦鶴鄰倒不在意這個,他本就打算給白梅客獵件狐皮,現在白梅客有了旁的興趣也不是什麼壞事。
府中人少,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剛想一口應下,可話到嘴邊又突覺得不對:“師傅已經挑好了?”
昨日才貼的告示,今日就挑好了人?
秦鶴鄰忽地想起早上墨行向他禀報的那件事。
他當然知道白梅客與那人并非男女關系,那人多半是幕後之人派來的同謀,但既然能同室而寝,可見關系也是親厚的。
甚至白梅客還将他的衣裳給了那人。
那是件藏青色的直裾,成婚前便制好的,前世妻子将它從衣櫃底下翻出來,說這件衣裳特襯他,秦鶴鄰也喜歡妻子看到他穿那件衣裳時微亮的眼神。
今生他是特意将這件衣裳放到鶴華堂的,早知道白梅客會将衣裳送出去,他甯願一直将其塞在衣櫃深處。
秦鶴鄰胸口有些悶。
“還沒有。”想到時霁,白梅客語氣松快了些,“打算後日去見一見,既然打算學,那就得挑個好的。”
時霁命大的很,就算負傷,要比過那些尋常獵戶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這件事上白梅客很有信心。
秦鶴鄰:“……後日我同你一起去。”
白梅客有些意外,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照秦鶴鄰的性子,應該不感興趣才對。
還是說他懷疑自己要趁此選義父派來的人?
雖然的确是這樣,但白梅客找時霁主要還是為了躲避秦鶴鄰不知什麼時候生出的殺意。
隻是她本想同秦鶴陽一起去的。
清了清嗓子,正想拒絕秦鶴鄰時,卻不經意對上了他的眼。
漆黑的像一面鏡子,裡頭隻有她一個人。
他看了自己多久了?
白梅客想不起來,可即便對上她的眼,秦鶴鄰也沒有一點要避開的意思。
這種行為本身極具挑釁意味,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秦鶴鄰看向她的眼神,帶着點微不可查的……委屈?
這個想法一出,白梅客都覺得是自己腦袋壞了,秦鶴鄰何等人物,怎麼會和委屈二字扯上關系?
她絕不是心軟的人,但不可否認的是,對上這張臉這雙眼,她好像的确沒有辦法再說出拒絕的話。
白梅客:“……那後日,便一起去吧。”
像是沒料到她這麼容易答應,秦鶴鄰短暫地怔愣了一瞬,随即微微抿起唇,笑了笑。
他平日不笑時就已經是一等一的絕色,此刻笑開更似春月裡最暖人的日光,白梅客原本還有些後悔,現在卻被秦鶴鄰這一笑晃得暈暈乎乎。
她正想再看一眼,秦鶴鄰卻已經恢複了原本的表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淺淺移開。
白梅客反應過來後内心汗顔,古言雲色授魂與,若不是她嫁過來别有目的,以秦鶴鄰這般容色,隻怕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将自己的魂交出去了。
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叫上秦鶴陽,三人一起也不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