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惜容驚惶失色,但再容不得她拒絕,幾個宮女已進殿将她拖走了,凄涼之聲随風而逝。
蕭清珵厭惡道,“速将此殿打掃幹淨!”
“是!”
蕭清珵不過清醒一會兒,一出了明光殿,那股香氣似又浮到鼻尖,勾得一股強烈欲望在體内橫沖直撞。
他隻得咬牙回了寢殿,疾步至寝床前,小心地翻出一方手帕握在手中,又低眉嗅了嗅。
這方帕子還是去年雨夜兩人比試遇雨,雲珠遺落在亭子裡的,後來被他有意撿了藏在寢殿,以解相思之情。
但此刻蕭清珵發現,今夜這帕子救不了了他,反叫他心裡的情潮燒得更厲害了,須臾紅了雙目,委屈地低低地喊,“雲珠……”
書信從不提他,還叫他苦捱相思之苦。
他不想再等了!
一年期限馬上到了,他明日就要去青州!
*
“雲珠……”
有人在喊她,低低輕輕的聲音,含着埋怨。
風雨很大,傘被吹到了湖面上,那人望着她,眼神濕漉漉的,好委屈的模樣。
“雲珠……”
又是一聲,不再委屈了,滿是不舍。
“雲珠,一年之約到了,孤來求娶你!”
這一聲極度歡喜。
雲珠霍地睜開眼睛,怔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聚了神思,原來是夢啊……
可怎夢到了殿下?
雲珠再也無法入眠了,起身穿衣出去了,剛到遊廊幾步,迎面撞上飲酒的薛韻,酒香勾得她飲酒心思蠢蠢欲動。
薛韻不許她喝,她也自覺理虧,若不是她那時候醉了酒,也不會去抱殿下……
不對,怎又想到了殿下?
她搖了搖腦袋,試圖将蕭清珵搖出腦海,耳邊聽薛韻道,“阿珠,先前我說過,明日我得出去一趟,你可不要闖出禍來。”
“知道了,師父無須擔心。”
雲珠眼珠一轉,連聲應下,次日淩晨,一待薛韻跨馬離開,她就去了城西藥鋪尋程決。
程決一見她來,笑道,“瞧你這模樣,可是有好消息了?”
雲珠道,“師父有事出去了,一連幾日不回,這莊院裡便可辦喜事!”
說來也是雲珠多管了一事,一日雨夜,她回莊院路上遇到一對年輕夫妻,正狼狽地無所依靠,被雨水淋個渾身透。
她于心不忍,當即帶這兩人回了莊院,又叫程決來為兩人看身體,可别淋出什麼病來。
當時程決道,“無礙。”
那對年輕夫妻感恩不激,也不好故意隐瞞,隻将為何淪落至此一一道來,聽得雲珠心下大驚。
原來這兩人是洛州府人士,原還不是夫妻,隻是彼此相情相悅,奈何家中不同意,兩人便收拾包袱一路到了青州。
洛州與青州可是甚遠呐!
看着這兩人銀錢用盡無依無靠可憐兮兮的模樣,雲珠也不好趕他們走,便允許他們在莊院住下,薛韻知了也未插手。
如今雲珠與這兩人已熟悉了,知曉兩人有成親之意,頗為贊同地要兩人就在莊院裡成親,又思及閑來無事,索性與他們一起張羅布置院内婚儀。
今日她尋程決,便是要程決也幫忙,程決望着她的笑靥,不由自主地點頭,“阿珠且放心,你我定能将此事辦妥。”
果真是辦得極為妥當。
新娘子對着雲珠感激得又摟又抱,雲珠笑起來,環顧四周,隻覺莊院滿目喜慶,正是她愛湊的熱鬧。
院外也是懸了許多紅綢,遠遠望去,翻飛的紅綢如團赤火随風搖曳。
紅綢下湊熱鬧的人群擠擠攘攘,忽地陣陣馬蹄聲急促傳來,衆人循聲望去。
但見一隊人馬氣勢洶洶而來。
尤其是為首的那男子威儀不俗,巍巍身軀被青山色的常服裹住,坐于通體雪白的駿馬之上,漆黑雙目望過來,本無情無緒的,卻在一霎那冷如冰霜。
竟是成片的紅綢!
蕭清珵不可置信,這分明是母親的莊院,緣何挂起紅綢?
難不成雲珠和那未婚夫成親了?
不可能。
雲珠分明答應他不成親的!
“他過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不過須臾間,蕭清珵已策馬而至,惡狠狠地揚臂撕爛一節紅綢,冷峻視線睃視了一圈人群,眼神陰郁得很,“雲珠要成親了?”
人群駭得不敢動彈,有膽大的偷溜進府,一路跑一路喊,“雲珠!雲珠!你仇家來砸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