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人徐夫人躲得遠遠的。
雲珠看不到原本高堂坐的地方空蕩蕩的,她正要彎腰,忽地一隻手掌圈過她的腰身,将她扶直了。
須臾間,那隻大掌就離去了。
雲珠納悶不過一瞬就明白了,成親不過是假的,不應真拜的,那接下來的夫妻對拜也草草應付吧。
“夫妻對拜!”
雲珠還未有動作,隻覺有人靠近了自己,随着喜帕的晃動,後頸處隔着喜帕被手掌按住了。
那手掌使出的力氣輕柔,卻堅定地将雲珠的腦袋下壓,她愣愣地受着,直到感覺她的腦袋輕輕地碰到了蕭清珵的額頭,那手掌才撤開,她也才得以擡起頭。
這分明不是夫妻對拜的姿勢。
堂裡因此靜了一會兒才響起榮王回神的聲音,“禮成,送入洞房。”
結束了,雲珠心裡一松,由人扶着回了洞房,才在喜床上坐好,耳邊傳來了蕭清珵的聲音,“都退下。”
房裡安靜下來,隻剩下蕭清珵的腳步聲。
雲珠無須再僞裝,起了身正要揭喜帕,頭頂傳來動靜,下意識仰頭去望。
頃刻間眼中那片紅色消失了,光亮湧入眼中時也出現了一張俊極的面容。
蕭清珵身着喜服,一手勾着喜帕立于床前,挺拔俊偉的身姿讓他看起來高高在上,視線也是睥睨而下的,充滿着壓迫力十足的威勢。
雲珠猝然被驚,張了張口,又無聲地跌坐回了床上。
在雲珠眼裡,房裡紅燭要燒出火來了,那火統統落在蕭清珵身上,泛着十足的光芒,逼得她偏過視線,不敢再看一眼,“柳大人無須管我,且去忙吧。”
良久,她才聽到蕭清珵的回應,“雲姑娘應也餓了,我命人送飯菜來。”
雲珠連忙應了一聲,目送蕭清珵離開了,幾個婢女很快就進來,又帶她換衣洗漱。
雲珠連日趕路,不曾好好歇過,這會兒真是又累又餓,待用過了飯,才坐下歇着,見蕭清珵又過來,才驚覺今日是他的新婚之夜,他該在喜房裡過。
“柳大人也該歇息了,我先出去了。”
雲珠眨眨眼,本想将眼裡困意散去,卻失敗了,整個人又呆了幾分,迷迷糊糊地往門外走去。
蕭清珵見她困得身子都要歪了,疾步過去,伸出的長臂還未碰到,雲珠自己又站直了,他隻好道,“雲姑娘就睡在這屋,我還有事要忙。”
不容置疑的态度讓雲珠止了步,雲珠和他相處半天就明白了,這柳大人是個強硬性子,沒必要和他對着幹,轉身就回來了。
蕭清珵注視着她道,“雲姑娘,眼下我們已算成過親了,于外人眼中,你就是柳府裡的少夫人了。”
雲珠并未多想,隻知道點頭,走到床邊就坐下了,腦袋困得一點一點的,嘴裡含糊道,“柳大人忙去吧。”
蕭清珵隻好又去忙了。
此時柳府花廳裡候着一群人。
暈過去的柳家父母也醒了過來,衆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太子殿下用柳大人的名義哄着雲姑娘成了親,難不成要一直做柳大人?”
榮王道,“恐怕得裝一陣子了,而且既在柳府成的親,雲姑娘還得住在柳府。”
其餘人指了指柳家父母,“那他們住哪兒?”
柳家父母,“……”
一覺醒來,家要沒了!
“太子殿下到!”
蕭清珵一腳踏進花廳,地上跪下一片,他在上座坐下,瞥見柳家父母,果然吩咐道,“今晚起,你們去孤為你們備好的宅子裡住,沒有孤的命令,不得回來。”
衆人渾身一震,暗暗瞥向柳家父母。
有同情的,畢竟新娘跑了,兒子跟着新娘也跑了,現在連家都沒了。
也有羨慕的,那可是太子特意備好的宅子,這得多大的殊榮。
實則柳家父母還好,真正難的是盧大人徐夫人。
衆人都不可置信地暗暗窺向蕭清珵。
果見蕭清珵容色一冷,吩咐盧大人徐夫人,“雲姑娘既已見過你們,你們便是真正的柳家父母,需得日日早來柳府,免得雲姑娘見不到你們。”
盧大人徐夫人渾身一抖。
衆人都替兩人感到凄慘,卻控制不住得抖動肩膀。
隻有榮王還殘存良知,提醒蕭清珵道,“殿下,他們不是兩口子呐……”
蕭清珵瞥來一眼,榮王閉嘴了,沒事,他可以不要良心,卻不能讓雲珠明天見不到柳家父母啊!
榮王在靜默中笑道,“也不必一直在府中的,柳大人本也在禮部做事,盧大人可以白日上朝,傍晚來柳府,徐夫人也可夜間等雲姑娘睡了再回徐府。”
安排得真清楚啊!
盧大人實在難以想象,以後他在白日裡和徐大人做同僚,傍晚來柳府和他夫人做會兒同僚,再各回各家是何等的情景!
盧大人絕望低喃,“臣要上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