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暮春時節。
茶樓二樓雅間裡,榮王目瞪口呆,耳邊傳來太子親衛的禀報聲,“距雲姑娘進城還有一刻鐘。”
太子蕭清珵眉眼一凜,“再探。”
親衛即刻離去,榮王從座位上猛地一蹿,擱心裡發出陣陣尖叫。
他早就說了,這個太子皇侄分明早就到了成婚年紀,卻日日沉湎朝務,從不耽于風月,這樣早晚會出問題的!
這下好了,果然出問題了,适才竟和他說,“孤今日要娶雲珠,您便做孤和雲珠的見證人。”
什麼見證人?
要進城的雲珠又是何人?
榮王驚得上蹿下跳。
罪魁禍首蕭清珵坐姿優雅,從容淡定,唯有語氣無比幽怨,“雲珠就是年前拒絕了孤的姑娘。”
榮王一聽,高昂的情緒頓如被紮破的氣球,倏忽一下癟了,扭身癱在椅子上,原來是她。
年前他聽皇帝提了一嘴,說太子中意一位京外雲家的姑娘,欲求娶雲姑娘為太子妃,便發了密信去雲家試探,結果被雲姑娘拒了。
那雲姑娘真是好大的膽子。
原以為太子會雷霆大怒,降罪于雲家,沒成想他竟出乎意料地不再提雲家,反而把自己關在東宮一月,據說每日惆怅失意呢。
年關時節,雲父進京面聖,卻被人彈劾下獄,皇帝将此案交予太子處理,據聽說現今雲父還被太子關着呢。
榮王忽地驚道,“殿下曾掌管刑部,精通我朝律法,定也知強搶臣女犯法,殿下三思呐!”
“誰說孤要硬搶,孤有妙計,好叫雲珠心甘情願和孤成親。”
什麼心甘情願呀,榮王一味勸道,“雲珠已拒絕過殿下了,想必不中意殿下……”
“皇叔懂什麼,雲珠不是不喜孤,她隻是忘了孤,才拒絕了孤,她以前極其喜歡孤。”
榮王震驚,不是,合着你們還有故事呢,激動道,“本王确實不懂,殿下不妨詳細說說。”
蕭清珵眼神一冷,再不提此,隻道,“今日刑部柳璋和蘇家女成親,離拜堂還有些時間。”
榮王料想他生氣了,不再追問,隻不明所以地看向窗外的天色,所以呢?
蕭清珵容色一肅,命令親衛道,“你速到柳家,傳孤的話,叫蘇家女逃婚。”
親衛即刻去了,留下榮王張大嘴巴愣住了,蕭清珵毫不留情道,“您年紀大了,總張着嘴,有老年癡呆狀。”
榮王閉上嘴巴,緩緩回神後,猛地一蹿,“殿下何故叫蘇家女逃婚?”
蕭清珵阖眼,面露嫌棄,“您勿要蹿來蹿去,容易閃着腰,稍後雲珠來了,皇叔切莫動作說話,孤怕雲珠嫌棄。”
榮王,“……”
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忽地門外傳來親衛聲音,“禀報殿下,雲姑娘已到城門口了!”
“再探,讓他們把雲姑娘往茶樓引。”
蕭清珵眉眼一喜,當即起身步至窗前,雙目一垂,視線攏住了茶樓前熙攘人群,就盼着雲珠趕緊出現。
榮王也提步到窗邊,伸着脖子往下瞅,他倒要看看讓太子魂牽夢萦的姑娘長什麼天仙模樣。
“回禀太子殿下。”
先前去柳家傳話的親衛回來了,朝蕭清珵俯身道,“蘇家姑娘已按殿下意思做了。”
榮王心歎,作孽呀,硬是拆了一門婚。
那親衛面無表情繼續道,“蘇家姑娘笑着出了柳府,柳大人也高興地跟着跑了,現在柳家父母驚得暈了過去,柳家亂成了一片。”
榮王懷疑聽錯了,“新郎新娘高興地跑了?!”
蕭清珵滿意颔首,冷聲下令,“将新娘逃婚的消息散開,再穩住柳家,扣住賓客,将喜堂重新布置一遍,之後孤會在柳府和雲姑娘拜堂。”
“是!”
榮王再勸道,“既真還要求娶,應在東宮……”
“雲珠已拒絕孤一次了,孤不想被雲珠以太子這個身份為由再拒第二次,孤今日要先用柳璋的身份和她成親,其餘都等成親後再提。”
蕭清珵緊盯樓下,一手倏地抓緊了窗棂,眼睛發亮道,“她到了。”
榮王霍然一驚,視線一垂,“哪個!”
蕭清珵神情專注,冷硬語氣柔和下來,“最好看的那個,穿最好看的衣裙,梳最好看的發髻。”
好主觀的形容!
榮王的目光在人群中溜了一群,很快抓住了一個姑娘。
那姑娘身姿嬌小玲珑的,榮王遲疑道,“穿淺綠春衫,圓臉嘟嘟的,一笑兩個酒窩的那個?”
蕭清珵颔首,視線始終不離雲珠。
榮王低眉笑了,一臉揶揄。
他這個太子皇侄身量巍巍,威勢重重,立于朝堂時有着青山般的偉秀,處理朝務管理群臣毫不留情,嘴巴毒辣不說,懲治人的手段也是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