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區主要的居民包括哨兵向導、狼人、地底人和半喪屍化人類,此外還有數不清的各類種族。地底人有屬于自己的聚居區:011地下區域,半喪屍人大多隐居在王都區的角落位置,哨兵向導和狼人則分布在王都區的角角落落。
柳川平時除了在學校、自己家、打工的店和方虞的家之間來回,并不熟悉王都區的其他位置。但向雲來經常為哨兵向導解決各種問題,一看那視頻,立刻認出了地點:“是阿提斯酒吧後門那條街。”
柳川騎着一輛機車,隆隆作響。機車屬于柳川的店長,不屬于沒有駕照的,19歲的柳川。他招呼向雲來坐,向雲來跨上自己的電瓶車,帽子還沒戴好,他整個人被柳川拎起來放在了機車上。“我開得很好。”柳川隻說這一句。
抵達阿提斯酒吧後門,向雲來跳下車,兩股戰戰。柳川已經在街上小跑着呼喚方虞的名字。
阿提斯酒吧位于王都區的出口附近,夜間十分繁華,白天則冷清異常。街上隻有醉漢,店鋪幾乎全都關着。向雲來很快找到出事的位置。
在黃色的垃圾桶後面,柳川找到了方虞的盲杖。握柄被砸碎了,包括那隻實況攝像頭。
他明顯慌了。他一慌,狀态就開始變得不穩定。向雲來連忙提醒他:“先别傷心,快找方虞!”
半小時後,他們在通往界河的階梯下面找到了方虞。方虞被一堆幹癟氣球掩埋,柳川把他從那些色彩鮮豔的垃圾中抱起來時,方虞被折斷的手軟綿綿地垂下來。
在保存下來的實況視頻裡,秦小燈被男人扛在肩上往車子走時,方虞爬了起來。
他什麼都看不見,但聽覺敏銳,秦小燈被打的悶響、手機落在地上的振動聲,還有那句清晰的“就是她”,全都給了方虞勇氣。他跌跌撞撞朝那些人跑去,舉起手,瘋狂地在身前揮舞,試圖擊打敵人,或者抓回秦小燈。
秦小燈被丢進了車裡。男人轉身抓住方虞的頭發,忽然笑道:“我操,是個瞎子。”
他的同伴撿起盲杖,躍躍欲試:“對了,我兒子在學棒球,擊球手,聽過沒?揮棒擊球,還挺帥……”
盲杖朝着方虞的臉擊打出去。畫面徹底暗了。
柳川和向雲來都不敢想象方虞遭遇了什麼。是柳川第一個發現方虞瘦削的腳從垃圾堆裡伸出來。他抱起方虞,小心翼翼,但灰狼精神體在他腳邊豎起了渾身的毛發,形态開始變得混亂。
要是平時,向雲來立刻會強行侵入柳川的海域,壓制他的憤怒和恐懼。但他現在不敢再這樣做了。
“方虞還活着!”向雲來輕輕扇了柳川一巴掌,“快送醫院!”
方虞傷勢嚴重,王都區的診所無法處理,隻能到醫院去。但王都區沒有地圖,營運的車輛也幾乎不會到這裡來。柳川和向雲來抱着方虞在路上狂奔的時候,兩條輕飄飄的人影掠過他們身邊。
是半喪屍人,而且是隸屬王都區自治部隊“黑兵”的成員。
“發生了什麼?”他倆問。
向雲來:“有一個雙耳失聰的向導被不明人士擄走,這個失明的哨兵遭到了他們的襲擊。情況很嚴重,我們必須立刻去醫院!”
一個黑兵跟随在他們身後,另一個立刻閃進巷子。他們跑到王都區外頭的大路上時,一輛小貨車已經等候在路邊。開車的女人招呼:“上車!”
她一路連闖無數紅燈,風馳電掣,直奔國内唯一的特殊人類專門醫院,二六七軍區綜合醫院。
抵達二六七醫院時向雲來差點吐了,但沒吐成功——因為發現這貨車連車牌、車檢标志都沒有,又吓得把湧上喉嚨的東西咽了回去。
方虞走急診通道進了醫院。醫生推着車子邊跑邊通知同事:“2号手術室,急診,危重,顱腦損傷,識别代碼是……”
柳川跟了上去:“05!哨兵!他的身份證号碼是……”
那醫生看見他身邊形狀模糊的灰狼,大吃一驚:“保安!這裡有個不穩定的哨兵!”
一通忙亂,柳川被強迫打了一點兒鎮定劑,昏昏沉沉的,跟向雲來在2号手術室外頭徘徊。
貨車司機連打幾個電話,最後走來說:“阿提斯酒吧後門有監控,我現在回去看。”她讓柳川把盲杖拍下的記錄也發給她。
柳川愣愣的:“你是誰?”
“夏春。”女人說,“你朋友的這件事情,我們接手了。不好意思啊小雲,我開車太猛。不過放心,目前還沒死過人。”
她沖向雲來揮手道别。柳川還是愣愣的:“夏春是誰?我們又是誰們?”
向雲來:“她是黑兵的首領,狼人。”
黑兵是王都區的自治組織,主要由地底人、半喪屍人、狼人和哨兵向導組成。夏春是王都區的狼人之首,同時也是統率黑兵的人。任東陽和夏春是朋友,向雲來見過她幾次,彼此都認得對方。
這件事情有黑兵擔着,向雲來稍稍放心。中午時分,柳川的父母陪方虞的外婆來了醫院。一行人足足等到晚上十點,手術才結束。方虞被送進ICU,是否能活下來,一切都是未知數。
“顱腦損傷太嚴重了。”醫生說,“踩踏,敲打,不止一次重擊。誰下的手?跟他有仇是嗎?病人16歲,未成年,我們已經報告危機辦了。”
危機辦刑偵科很快來了兩個人,一個向導,一個半喪屍人。向導自稱龍遊,在柳川的手機上看完了事發的記錄。
“我們現在可以巡弋方虞的海域嗎?”龍遊問,“我是實習期的精神調劑師,這是我的證件。”
醫生:“不行,病人現在沒有意識,不适合巡弋。”
龍遊:“這個案子還有另一個受害者,生死未蔔,下落不明。如果方虞醒不過來,我們就再也無法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向雲來不得不補充:“方虞眼睛看不到,你即便巡弋海域,也一樣什麼都瞧不見。”
龍遊看着他:“隻要進入海域,我們調劑師有自己的方法。”
向雲來:“方虞的防波堤非常、非常堅固。”
龍遊:“調劑師無法翻越的防波堤,目前世界上還不存在。隻要找到缺口,我們就能夠進入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