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一片狼藉,秦小燈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見到向雲來才忽然滾出眼淚。向雲來摘下身上亂七八糟的白紗和花朵,扶起秦小燈:“走吧。”
隋郁環視混亂的店鋪:“就這樣走?”
破壞此店的罪犯已經消失,向雲來看見頭頂有個攝像頭,幸好也被破壞:“走吧,我有辦法解決。”
隋郁半信半疑,當先走了出去。向雲來攙扶秦小燈緊随其後,順手把口袋裡隋郁的名片丢在地上。
門外的隋郁:“你怎麼解決?”
向雲來一臉平靜:“已經解決了。快走快走。”
秦小燈臉上的妝不是她自己化的。她下班後抄近路回家,在巷子裡被襲擊,黑影把她敲暈後帶走,她聽見向雲來的喊聲才醒過來。看到臉上恐怖的妝容,她吓得用紙巾擦了又擦,力氣之大,仿佛那不是臉而是髒了的桌子。
向雲來想起門鎖被破壞的婚紗店。把臉塗白、把嘴巴塗紅、把人拉進婚紗店裡,他問:“這個哨兵想讓你裝扮成新娘?”
秦小燈搖搖頭。她并不認識這樣執着可怕的哨兵。
她受驚嚴重,一直在發抖,連頭發蓬亂、露出了缺失的左耳也沒有察覺。向雲來把她頭發理順,問清楚她住哪兒:“别怕,我送你回家,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仍是小電瓶車,仍是車夫向雲來,電瓶車上的乘客換作了秦小燈。隋郁跟在車子後面,向雲來說:“你沿着這條路往南走,在阿提斯酒吧門口往西,再直走六百米,就離開王都區了。”
隋郁看向秦小燈:“你住在福光路?”
秦小燈點頭。
隋郁沖向雲來一揮手:“福光路路口見。”
向雲來皺眉:“你跟來幹什麼?”
隋郁:“賠你手機。”
向雲來這才想起自己早夭的二手機,頓時心痛:“你可一定要來啊!”
看着隋郁拐進另一條巷子,向雲來知道他打算抄近道去福光路。王都區的道路勾勾連連,總能抵達。隻是片刻後他忽然想起:隋郁說自己是第一次來王都區。
福光路路口果然有一條颀長身影。隋郁又站在路燈下,又是很心機的站位:燈光灑在他頭頂和肩膀,小雪飄着,他眼神也輕忽悠遊地飄過來。
秦小燈跳下車,指指不遠處的隋郁,又指指自己的臉,豎起個大拇指。
向雲來:“我呢?我好看嗎?”
秦小燈笑着點頭。
向雲來嘀咕:“那你怎麼不給我豎大拇指?”
他一路跟秦小燈開玩笑,秦小燈已經不再發抖。她住在一棟分隔出幾十個房間的自建房裡,回到房間後開窗沖向雲來探頭揮手。向雲來對她豎起大拇指,道别離開。
隋郁沒有走過來,他對秦小燈的安危沒什麼興趣,隻是在等向雲來。
“你受傷了。”隋郁盯着向雲來的下颌。
附近就有兼賣常見藥品的便利店,向雲來走進去買了酒精和紗布,自己清潔、自己貼好。扭頭時,他懷疑自己眼花:隋郁肩膀上多了一條圍脖。
那“圍巾”趴在他的肩上,長尾巴繞過隋郁的脖子,黑色的皮毛隐隐泛出銀光。尾巴末端是白色的,正輕微地一甩一甩。這動作讓它的毛發層層地湧動起來。
那是一頭黑灰色的狐狸,和它的主人擁有同樣的不熱情的眼睛。
此時那雙眼睛正警惕地打量着向雲來。
“銀狐。”隋郁看着向雲來說。
向雲來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狐狸的毛跟隋郁的頭發,怎麼都這麼蓬松又柔順。
隋郁忽然朝他側身,腦袋壓低,聲音裡帶一絲遊刃有餘的輕笑:“你可以摸一下。”
向雲來猶豫了半秒鐘,擡手,輕輕撫摸隋郁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