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也紅了眼眶,她本是陪小姐長大的,自小姐進了繡樓她才被分到了夫人身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姐的痛苦與煎熬。
明明小姐十三歲前還是很活潑好動的,進了繡樓後竟像是行屍走肉般沉悶,也就去了趟靈山寺後好了點。
她撇開眼去,哽咽道:“夫人,那是老爺的決定,怎是你能改變的呢?”
桃紅本是安慰她,沒想到尚書夫人情緒突然崩潰,捶胸頓足,“我能的,我能的,當時老爺問過我,是我态度不夠堅硬,是我沒有回絕老爺。”
那次宮宴後,不少好人家要來提親,她已經挑到了個好的,老爺跟她提建設繡樓的時候,她當時還是心疼女兒的直接回絕了,可後面老爺細細的跟她講其中的好處,她想着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娘家都有益,也就同意了。
真實的夢境仿佛是女兒真正經曆過的一般,藏在深處對女兒的愧疚險些将尚書夫人淹沒。
她放聲痛苦,“是為對不起薇兒,我是毀了薇兒。”
薇兒多好的孩子啊,從小乖巧聽話,遇到山賊也是想着先保護她,她怎麼就蒙了心不去看她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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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哥,我不想喝了。”
安今靠在枕頭上,咬緊牙關,不讓盛滿苦澀湯藥的勺子灌入她嘴裡。
少女眉宇萦繞着股病氣,整個人像是易碎的玉瓷,惹人心疼。
鞏越看着藥碗裡還剩三分之一的藥,隻能慢慢哄着她,“乖,再喝一口。”
安今泫然欲泣,看着好不可憐,“我都連喝三天的藥了,我覺得我已經好了。”
說完她抓着男人空閑的手往自己的額頭摸去,“你摸,我已經退燒了。”
她昏沉的時候是男人硬把藥灌進去的,清醒時喝這藥簡直是酷刑,可她也知道不能胡鬧,也聽話喝了三天了,連吃飯嘴裡都是苦澀的藥味,如今覺得大好,真是一點都不願喝了。
“不行。”男人态度堅決。
可能覺得語氣太過生硬,他又軟了語氣,“這是最後一碗藥了,稍後晚點我去找大夫,尋問是否還需要繼續服用。”
安今神色恹恹,眼見拗不過他,皺着鼻子喝下了剩下的藥。
鞏越心口微松,俯身在少女唇角落下一吻,漆黑的眸子裡滿是炙熱的愛意,柔聲哄着她,“乖,睡一覺,我很快就回來。”
男人之前總是肅然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如今兩人心意相通,男人眉間的冷漠盡數瓦解,猶如春陽化雪,帶着令人沉醉的情意。
雖然兩人已經成婚,親近也是理所應當的,可安今還是羞進了被子裡,隻露出一雙忽閃忽爍的眸子,“那越哥,你早些回來,記得買包蜜餞。”
“嗯。”
鞏越走後,安今無聊,再加上喝了藥本就有些困乏,沒過多久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沒過多久安今就感覺到冰冷的手指撫在了她的臉上,帶着厚繭的指尖從她的眼角劃到唇瓣,細細的摩挲着什麼,無端讓人毛骨悚然。
安今眼皮很重,腦子也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還以為是鞏越回來了。
可慢慢的她感覺到不對了。
這人的手慢慢下滑,從下巴到脖頸,帶着輕佻的玩弄,竟想挑開她胸前的衣襟。
不對,很不對,越哥從來不會那麼對她。
是有人闖入了她和越哥的房間。
安今額前挂滿了汗珠,心亂如麻,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看到了半張鬼面和半張俊美無俦的臉,僅在咫尺,馬上就貼在了她臉上。
安今的心髒險些跳出胸腔,身體不自覺地向後退,可是背後就是牆面,讓她無處可逃。
她唇色盡失,嘴唇翕動着想要呼救,“你是誰?”
坐在床頭的人貌似也沒想過美人會醒的那麼快。
男人帶着半張青面獠牙的鬼面,手裡漫不經心的轉着玉箫,那雙陰鸷如鷹隼的眸子微微眯起,冰涼黏稠的視線落在少女絕美脆弱的面上,忽的笑了。
“果真是個美人,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啊。”
安今心裡慌亂不已,聽這話這人應是為鞏越來的,可他為何要來找她。
她的聲音顫抖着,“你是來找越哥的嗎?他不在。”
男人眼裡閃過一抹異色,笑得愈發惡劣,“叫的好生親熱,你知道鞏越是誰嗎,你就敢和他在一起?”
“你恐怕還不知道鞏越的身份吧,他不僅是第一劍客,也是風雨樓赫赫有名的第一殺手,不讓你以為他第一劍客的名頭哪裡來的?”
還不是沒有他完不成的任務,無人能敵。
他眉頭輕挑,拿着玉箫擡起少女尖細的下巴,啧啧出聲,“鞏越是怎麼哄騙你這樣的嬌小姐不顧廉恥的同他私奔的?可憐見的,這才幾天就被他折騰了這副樣子。”
“不過他眼光還是不錯的,朝廷官員的千金玩起來自然和青樓楚妓是不同,就算玩膩了還能賣了賺筆豐厚的銀子,拐了你,不管怎樣都不虧。”
安今面上毫無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
風雨樓是什麼,她全然不知,恍惚發覺她對鞏越的認知少得可憐。
沉寂已久的系統突然出聲,電子音裡帶着急促。
【宿主不要被挑撥離間,鞏越已經打算退出風雨樓了,這人是風雨樓樓主派來殺你的,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