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遲遲聞言,便靠近羅烨所在的位置。順着他的視線,剛好能看見那株植物的全貌。隻看一眼,莫遲遲也愣住了。她壓低聲音,快速說道:“我看清了,她抱着的是一株菊花。我家裡長輩以前種過,我認得菊花根莖枝葉的模樣。”
“……菊花,她種菊花是……?”羅烨想起千織随身人偶的衣着,突然明白了什麼,“她保護這株菊花,難道和她母親有什麼聯系嗎?”
羅烨話音未落,不遠處就響起了千織輕聲的呢喃。因為是在睡眠中,她的聲音有些模糊且沒邏輯,但卻清清楚楚地落入了三人組的耳裡。
“名字……要保護好……”千織喃喃低語,“我保護……母親的……名字……”
“可名字……是母親……不需要的……”千織的聲音更低,哪怕羅烨耳力還不錯,都有些聽不真切,“母親不喜歡……名字……這上面镌刻着……她的痕迹……”
這段話聽得羅烨一頭霧水,但他也隻能默默記下,回頭再做分析。
千織拍着土,突然淚如雨下。大滴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砸在了土地上,将那菊花的枝葉浸潤。
“可是哪怕母親不喜歡……”千織哽咽着,像一隻受傷的小鹿,“那也是唯一的名字……是真實的母親……是她唯一留給我的……真實……”
看着千織細心保護菊花的樣子,羅烨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間臉色大變。他拍了拍林見影的肩膀,壓低聲音:“先回去,我好像知道什麼了。”
另一邊,千織似乎停止了哭泣。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重新回到了走廊上。她的雙眼依舊無神,還是夢遊的狀态。但是很顯然,她要原路返回了。
三人都知道不能再耽擱,便輕手輕腳地快速離去。等到了隐蔽處,他們目送着夢遊的千織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拉上紙拉門,和室裡再無動靜。
羅烨等人走出去好遠,才停下腳步。因為擔心隔牆有耳,所以他們并不急着回住處。莫遲遲主動提議望風,在她站遠之後,庭院竹林的角落裡隻剩下羅烨與林見影。
“你剛剛是想到什麼了嗎?”林見影問道,“千織說的那一番夢話,有一句是重點,‘要保護好名字’。”
“是的,這是其一。”羅烨點頭,表示肯定,“這算是證明了我們之前的猜測,名字,對這裡的NPC一樣非常重要。他們也要保護好自己的名字……雖然不知道其他NPC如何,但已經去世的菖蒲夫人,我敢斷定,‘菖蒲’絕不是她的本名,隻是她隐藏真實名字的一個障眼法罷了。”
“可她為何要隐藏自己的名字呢?”林見影蹙眉,“而菖蒲夫人的真名,她的真名是……”
“是‘菊’。”羅烨定定道,“如果我猜的不錯,菖蒲夫人在出嫁前,她真實的名字叫做‘牧野菊’。”
“至于證據……”羅烨回想起千織對那株菊花的細細保護,突然感慨着,“千織小姐那樣溫柔地保護着菊花,就證明那棵未開的菊花對她有特殊的意義。很可能,菖蒲夫人在去世前不止對女兒說出那些後悔的話語,還告訴了女兒自己唯一的、真實的名字吧?”
“牧野菊……”林見影口中輕輕念着這個名字,“今晚千織穿的衣服上繡的也是菊花,菖蒲夫人的人偶身上所穿和服也繡着菊花。這麼一說,邏輯能全部對上。千織為以母親為原型的人偶和服繡上菊花,也是為了紀念菖蒲夫人。”
“不過還有一點,就是千鶴的胎記,菖蒲夫人厭惡這個菊花形胎記……可是,她為何要厭惡自己的名字?”
“……這,可能就涉及别的什麼事情了。”羅烨淡淡道,“先回去吧……我們現在得知了佐藤管家和绫子夫人的秘密,等到明天,是時候利用好這個秘密去逼問他們了。”
“作為松本茂的管家和妻子,他們一定還為松本茂、或是這間道場隐瞞了什麼事。”
……
第二天,羅烨三人起了一個大早,趕在曹讓那三人之前去吃了早飯。飯後,羅烨看向站在不遠處待命的佐藤幸,笑眯眯道:“佐藤管家現在有沒有空閑時間,我有些事情,想跟佐藤管家确認。”
佐藤幸一愣,而後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不過,陰陽師大人想問我什麼問題呢?”
“嗯……是一件比較隐私的事情。”羅烨起身,來到了佐藤幸身邊,附在他耳邊悄聲道,“如果方便的話,佐藤管家可以叫上绫子夫人一起嗎?畢竟這件事,關乎到你們兩個人呢。”
聽到绫子名字的瞬間,佐藤幸臉色大變。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對阿冬交代道:“阿冬,我和這幾位陰陽師大人要談論一些事,你就守在這裡,等另外三位陰陽師醒來後照顧他們用餐。”
“哦哦,好的。”阿冬快速應下,全然沒注意到佐藤幸因為緊張而緊繃到有些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