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火災燒了兩間宿舍這件事鬧得很大,所幸當時兩間宿舍裡都沒有人,沒有造成學生受傷。
火災的起因據503宿舍的同學叙述,是因為他覺得天氣太冷,于是在宿舍燒火取暖,火苗沒有徹底熄滅就倒進了垃圾桶,他出門後,火星點燃了垃圾桶裡的易燃物,從而燒了整個宿舍。
雖然他說的是烤火取暖,但大家都明白一定是他在宿舍抽煙,煙頭扔進垃圾桶後點燃了裡面的易燃物。
周一升國旗時,校長很嚴肅地講了這件事,并宣布從這周起,學生會嚴查一切違禁品,宿舍教室要地毯式搜索,這個月的月考不考了也要把校紀校規落實到位,要把一切違禁品轟出學校。
“竟然為了查違禁品取消月考。”林彥震驚,在底下跟前後左右的人交頭接耳,“看得出來校長确實快氣死了。”
“當然啊。”張陌爾小聲說,“消防和溺水本來就是學校安全教育的大頭項目,教育局抓得嚴,我們學校倒好,一把火燒了兩間宿舍,還好沒死人,要是有人受傷什麼的,校長官紗帽不保,你說他氣不氣。”
“唉,都怪那個傻逼在宿舍抽煙,煙頭還不滅。”林彥無語地說,“不滅就算了,還直接扔垃圾桶,他扔窗外多好。”
“扔窗外也不行啊,你忘了隔壁學校出過一起火災是因為煙頭扔窗外點燃了雨棚頂的落葉,把整個雨棚和二樓都燒了。”王念說,“看來違禁品還是得查一下,抽煙也太危險了。”
“可是一查就是所有違禁品啊,我的手機和充電寶怎麼辦?”張陌爾哭喪着臉,“誰知道什麼時候查到我們宿舍,副校那一幫人手腳可快了,藏都來不及。”
“這幾周就先不玩了,等查完在說。”餘兮寬慰道,“手機裡有多少個老公等着你每天回消息啊?”
“有一些吧。”張陌爾說,“有一些,唉,隻能先委屈他們了。”
江倦也很氣憤:“我就說我們宿舍門口怎麼總是有股煙臭味,原來是隔壁宿舍飄來的,害我冤枉了黎叙白。”
葉景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以為是你。”
“我?”江倦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煙酒不沾的三好青年,你懷疑紀森都不能懷疑我。”
“懷疑紀森有點誇張了吧。”葉景瞥了眼隊伍最前端站姿筆直目視前方即使隻有一個後腦勺也可以想象到他目光堅定的紀森,“他不是一直把校規當聖經嗎?好像犯一點錯就要下地獄。”
“那也不妨礙他帶手機。”江倦說,“在江桦不違反校規是不可能的。”
葉景問,“實驗班會查得沒其他班嚴嗎?”
“實驗班的人仗着成績好最不把校紀校規當回事,那些老師心裡肯定門清。”江倦說,“但是安全面前無成績,老頭氣得月考都取消了,肯定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查一遍。”
葉景皺了皺眉,啧了一聲,他倒不是怕收手機,收了大不了再買一台,或是用家裡的備用機,可是查宿舍查教室就等于要允許那群老師來翻他的東西,他煩得很。
經曆火災,學校的行動力前所未有的快,早上升國旗的時候剛說完要查,中午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五樓就被查了。
校長親自帶了一隊人,提着蛇皮袋和金屬探測儀,一個班一個班掃過去,五樓都是普通班,掃完一層樓後,每個老師手裡的蛇皮袋都滿了。
火機、煙、充電寶、手機,甚至還有管制刀具,搜出來的時候差點沒把老師吓死。
違禁品搜查行動就這樣風風火火地展開了,每天都有學生上課或者晚修被突然叫回宿舍開門接受搜查,不過一周下來了,葉景他們班還沒被搜到。
但倒黴的是,他的違禁品沒被搜查隊搜走,頭發卻先被紀檢部以劉海過眉的原因記了一道,扣了德育分五分。
葉景當了十幾年乖寶寶,還是頭一回因為儀容儀表被扣分,氣得一口血梗在心口,當場就想拿剪刀把自己的頭發剪了。
江桦對儀容儀表有很明确的規定,學生會還有個專門在晚修突然突擊檢查儀容儀表的部門——紀檢部,但其實每次紀檢部接了上面通知要開始檢查的時候,都會提前給大家通風報信,讓那些染了頭發燙了頭發的把頭發紮起來,有紋身的把紋身擋住,喜歡化妝的今晚就别化了,至于男生的頭發,太長的抹點發膠立起來,檢查的時候就當看不見了。
所以大家其實對儀容儀表這一塊都不太在意,沒想到這一回查違禁品,連帶着其它方面的查處也嚴格起來,葉景一個不慎,就陰溝裡翻船了。
紀檢部的人走後,江倦攔下葉景的剪刀,看着他一臉郁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别氣别氣,不就是五分嗎,下個月考考個前三就掙回來了。”
葉景還是氣不過,江倦撚了撚他額前的劉海:“确實是有點長了,後面的也要碰到衣領了,周五晚上我給你剪一下怎麼樣?”
葉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還會剪頭發?”
“我有什麼是不會的嗎?”江倦大言不慚,“剪頭這麼簡單的事,我看一眼教學視頻就會了。”
葉景看了他兩秒,說:“要是剪得難看我就把你頭發全剃了。”
江倦知道他這話的意識就是答應了,笑嘻嘻道:“可以,包君滿意,不滿意我的頭發随便你剪。”
周五下午,江倦和葉景都沒跟張陌爾她們出去吃飯,一放學就點了外賣回宿舍,吃完就趁着天還沒黑開始剪頭發。
剪頭發的地點在陽台,理由是剪下來的頭發要是掉在宿舍裡不好打掃,裡面東西太多了,陽台會方便很多。而且現在的天氣冷暖适宜,特别是傍晚,有細細的微風,吹在臉上還挺舒服的。
江倦買了剪發專用的圍兜,還有好幾把不同型号的剪刀,不知道還以為他要在宿舍開一個發廊。
葉景坐下後,他用力一甩圍兜,動作娴熟地将它罩在葉景身上,得意地揚起嘴角,問:“這位先生,請問今天想剪個什麼發型。”
“不醜的發型。”葉景淡淡地說。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透過面前的鏡子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江倦,很突然地有種“這就是過日子”的感覺。
他無法用言語去表達自己内心的觸動,明明身邊的環境隻是學校宿舍的陽台,兩個洗手池,兩個水龍頭,一面大大的鏡子,左邊是宿舍,右邊是操場,後面是兩個廁所的門。
春季即将到盡頭,白天越來越長,此時的夕陽還是又紅又亮,照亮了江倦的臉。
樓下草叢的蛙已經開始叫了,斷斷續續一兩聲,葉景不覺得吵,反而覺得很甯靜。
他在這一瞬間想,如果這樣過下去也不錯,在學校與江倦一起上課,放學了就回家,一起遛狗,買菜,做飯。
每天都有日落可看,每天都可以吹風聊天。
江倦舉起剪刀,在他耳朵邊上比劃了一下,“不醜的發型,那不是很簡單,有你這張臉在,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發型是醜的。”
葉景被鐵質的剪刀冰了一下耳朵,他躲開,說:“你别把我耳朵剪了就行。”
“那我的技術也沒這麼差。”江倦說着,就已經眼疾手快地剪了第一刀。
他先動了後腦勺的頭發,葉景看着他一直在剪,也一直有頭發落下,可頭上的頭發卻又好像絲毫沒有變化,原來是怎麼樣現在就還是怎麼樣。
他看得眼睛都酸了,閉眼揉了揉,沒一會,江倦就收了剪刀,欣賞起他的後腦勺來,一邊欣賞一邊說:“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