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扶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随後自己坐回椅子上,用商量帶點讨好的語氣對葉景說:“如果你答應陪我去辦一件事,我就給你做開水白菜和佛跳牆。”
葉景眼睛一亮。
到底是什麼事,值得江倦下這樣的功夫?
竟然拿出了這兩道工序這麼複雜的菜做為交換的條件。
葉景安了個心眼,問:“什麼事?”
江倦答得模棱兩可:“學校裡的,不怎麼難。”
葉景思量片刻。
再難辦的事也不過是學校裡的事,不會難辦到哪裡去。
肯定沒有開水白菜和佛跳牆的制作工序難。
于是他點頭,生怕江倦反悔,“好,我答應了,什麼事?”
“真的?”江倦說,“再給你一次機會,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哦。”
“我答應了。”葉景不耐煩道,“到底什麼事?”
江倦看着他靜默了片刻,才說:“藝術周晚會,我們班的節目是舞台劇,我演梁山伯,你演祝英台。”
葉景:“。”
江倦笑着說:“就這事。”
葉景立刻翻臉:“我反悔了。”
江倦提高了聲音:“剛說好了答應了就不能反悔的!”
葉景三分不屑三分涼薄四分無情地看着他,“你能拿我怎樣?”
“我?”江倦在腦子裡搜索了好一會,忽然神色一凜,揚起下巴道:“我以後再也不給你做飯了!”
葉景:“?”
!!!
這還真不行。
七情六欲就剩個食欲了,再失去一個廚子,葉景就真的可以去辟谷修仙了,簡直是修無情道聖體。
江倦說完,擡眸地跟葉景對視,兩人都不說話,都在等對方先敗下陣來。
這一回江倦還拿捏住了葉景的死穴,隻過了幾息,葉景就咬了咬唇,“我沒那麼多時間排練。”
江倦知道他這是松口了,說:“不會耗費很多時間的。”
葉景還是沒放準話,“還有誰參加?”
“不清楚。”江倦說,“不過一個舞台劇需要很多人,聽張陌爾的意思是兩個班合辦,人數上肯定不會少。”
人多說明排練難度高,一群人叽叽喳喳雜亂不堪,葉景光是想想就頭疼。
麻煩。
巨大的麻煩。
葉景皺起眉,眼神中帶着很厚的煩躁,問:“參加有什麼意義嗎?”
江倦卻在他眼裡看到了更多的迷茫,他也問:“做什麼都要有意義嗎?”
葉景看着他,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将江倦的眼球打得透亮。
葉景沉默許久也沒能回答他的問題,或許是因為他們這個年紀還無法探讨如此高深的話題,就像他看了那麼多的叔本華和柏拉圖,也無法思考出生命的意義。有關活着的意義,就連亞裡士多德也無法回答出他心動的答案。
葉景太着急了,他不僅沒有耐心去等一個紅綠燈,也沒有耐心去感受生命,他急于看到最終的答案,假裝看不見途中層層疊疊的大山。
無法僭越的大山名為年齡,年少的人看不見年老,年老的人也回不到年少。
葉景忽然希望江倦能為他指點迷津,于是他說:“對,我想要意義,你給我一個意義。”
江倦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我不能給你一個意義。”
葉景有些失望,也有點失落。
“葉景問參加有什麼意義。”江倦将問題抛給了魔仙堡其他五人。
“意義?”張陌爾皺眉,“表演不就是意義嗎?”
徐離欲言又止,沒說出話來,她拍了一下林彥,“大師,您有什麼見解。”
林彥支支吾吾半天,費解道:“這怎麼回答,意義這東西……倦哥都答不出來我怎麼答?我連《老子》都沒讀過。”
江倦說:“葉景這樣問就說明有希望可以說服他,誰去說?我的招都用完了。”
目光落到了餘兮身上,餘兮歎了口氣,“我去跟葉景說吧。”
她這話一出,其餘五人都松了口氣。
在他們這群人中,除了江倦,葉景就跟餘兮最親近。
餘兮跟葉喻長得并不相像,聲音不像,性格也不像,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葉喻喜動,喜歡帶着葉景一起練跆拳道,自诩女俠;餘兮喜靜,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要比其他人要小一度。
可葉景第一次見餘兮時就覺得,她往那一站,就像葉喻。
他們并不知道這些内情,隻是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發現,葉景同江倦鬥嘴,餘兮一開口,兩人就會停下來。餘兮說話,葉景總能安靜地聽下去。
餘兮辦事的效率很高,第二節課一下課,就去葉景,江倦自覺退位給她讓出椅子。
餘兮開口很直接,她對葉景說:“我看了爾爾她們的劇本,改編過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挺有趣的,不想參加一下嗎?”
葉景抿了抿唇,沒有正面回答:“嗯……”
餘兮看着他又說:“如果你問參加之後有什麼獎勵的話,我想江倦應該跟你說了,如果你問參加有什麼意義的話,我們現在誰都沒辦法回答你,隻有到了12月29日晚,我們才能回答你。”
葉景沒明白,“為什麼?”
餘兮給他解釋:“因為我們的舞台劇會在那晚演出,演出結束後,意義就産生了。”
著名的哲學家思想家弗裡德裡希·威廉·尼采認為,生命的意義不是一種固定不變、外在于我們的東西,而是一種随着我們的成長、經曆和環境變化而不斷變化的主觀體驗。這種體驗源于我們内心的感受和對世界的理解,是我們賦予生命以意義的獨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