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莊粹山的洪鐘被撞響,鐘聲厚重而悠遠,傳向鎖靈淵的每一個角落。
聞櫻回頭,遙遙望去:“我得先走了,再要一會兒就上下一堂課了。”
林妙音拿了糕點塞在她手裡:“你快去吧,第一堂課,别讓教習不悅,點心拿着路上吃。 ”
聞櫻眼睛一亮:“是我最喜歡吃的牛乳軟糕!”
等到謝完兩位師姐,聞櫻拿着糕點急匆匆地往學堂奔去。
她到的時候,正撞上劍術教習袁明。
袁明睨她一眼,扯起嘴角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還有人來這麼早。”
“是您來早了,教習。”這學期選修劍術課的師姐出來笑着打圓場,跟聞櫻使了個眼色。
聞櫻感激一笑,悄咪咪地回到隊伍裡。
姜扶雪為她占了位置,她站過去,擡頭對姜扶雪笑得眉眼彎彎。
袁明走到上首,淡淡道:“我是你們的劍道教習,我姓袁單名一個明字,你們在座之人很多我都認識,從小也是看着你們長大。既然你們的父母送你們來學劍,便打起精神好好學,說出去不要辱沒了我的名聲。”
下首弟子紛紛作揖。
劍術是絕大部分修二代的首選,清雅飄逸,揮灑風流。
鎖靈淵雖有近千年未有人飛升,但古書明确有記載,千年之前,飛升的修士十個中有六個都是劍修,所以劍道隐隐被推為主流。
袁明曾是玄劍宗教習,在玄劍宗并不出衆,也與管絮并不相熟,倒不知為何兜兜轉轉來了飲冰樓。
不過鎖靈淵内,教習流通頻繁,此事并不為奇。
聞櫻也與這位袁教習并不相熟,更準确說,聞櫻都不記得玄劍宗有袁明這個人。
每每玄劍宗有朝會,聞櫻是站在顧懷若身後的人,垂首一眼望去,弟子如潮,太倉一粟,哪裡能看得到袁明此人。
袁明介紹完自己的名字,負手道:
“劍者,兇也。劍心,善也。持劍者,心純性善,方可壓制劍的兇氣,将劍為己所用,而非受劍所使。劍可通達天意,以順三光;亦可撫恤凡民,以順人心。”
“劍共二十一式,衆式千變萬化,勾連組合,而非一成不變。”
袁明一邊講解,一邊展示劍招。
他将劍斬下,劍氣激蕩而出,打在結界上發出一聲悶重的嗡鳴。
有些新入門弟子還是第一次見這架勢,紛紛驚呼後退。
袁明揚首,很享受這種大家仰望吹捧他的感覺。
等到他糾正完大家的姿勢,吩咐大家自己找人對練。
聞櫻看了眼手中的木劍,稍稍迷茫了一下。
要不去找師兄?
大家好像都有相熟的人,唯獨她沒有。
她等了一會兒,發現姜扶雪沒來找自己,又别扭起來。
算了,這麼簡單的東西,她不練也行。
在得知自己每一門天賦隻有五成後,聞櫻浸入識海,查看了這具身體。
識海中是一棵參天古樹,她站在樹下,渺小如塵埃。
凡是修士,邁入仙途後,識海内都會有這麼一棵樹。此樹名為八荒樹,随着修為精進,這棵樹會日益壯大,乃至枝繁葉茂,每一條延伸出去的枝桠,都是修士的靈脈。
聞櫻手指輕輕點在樹幹,幾顆微小藍星接連亮起,連成了脊椎的形狀。
所以她不光有前世的修為,連劍骨都還有。
所以她也不明白,為何隻有五成。
方才為她說話的師姐看她一個人站在那裡,小小一隻,像隻找不到母親的幼鳥,心突然一軟,主動走過去說:“師妹,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練?”
聞櫻怔了一下,嘴角彎起大而明媚的笑意,重重地點了下頭:“嗯!”
師姐被她感染,也跟着笑起來,拉着她往自己的熟人那裡走去。
還未開始練,師姐身邊的男人毫不客氣地開口:“這是誰?”
“今年的新弟子呀。”師姐拉着她的手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聞櫻。”
師姐還未說話,她旁邊的男人道:“今年凡間考上來的。跟這種人練有什麼用?我們幾個自小就拿劍,跟她練能得到什麼提升?除了浪費時間,我想不到别的。”
“對呀,孫姐姐,你天賦高,幹嘛要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一個凡人,得了些機緣拜入鎖靈淵才能和我們站在這裡,不然這輩子都不配見到我們。你想找女孩子一起練我陪你呀,别扶貧這些人了。”
師姐沒顧上反駁他們,先看了一眼聞櫻,發現她沒有因為這幾人的話而難過,松了口氣,跟她旁邊的男人正色道:“你說她是凡人,難道我就不是了嗎?”
男人想都沒想就說:“你跟她怎麼能一樣。”
師姐冷笑一聲:“我沒覺得我們哪裡不一樣,你說不定背地裡也是這樣看我的吧?”
“儀琳你誤會了……”
“聞師妹,我陪你練。”她拉着聞櫻要往旁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