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珍吃準了兒媳做生意沒空帶小孩,肯定要再回頭來求自己。
尤其,次日下午兒子就找到茶館來,她自然認為是兒媳派來求和的,心中一時越發笃定。
王德珍安心帶孫子,跟老頭子一起在茶館擠着住下。
她決定這次要狠狠拿喬,不僅要兒媳親自登門認錯,還要讓她以後直接上交一半的收入。
2000塊舍不得,那就得付出更多代價!
一天兩天,媳婦沒出現,王德珍還不在意。情緒上頭嘛,總能硬氣個兩三天。
結果——
四天五天,整整一個星期都過去了,媳婦跟兒子居然都不見人影。
祖孫三人同擠一張折疊床,王德珍早就受不了。
她終于坐不住放棄拿喬,挑傍晚客人最多的時候,帶着孫子直接殺到兒子兒媳的攤位去。
王德珍預備去大鬧特鬧,讓所有人都看看媳婦是多麼狼心狗肺的一個人,要把他們祖孫趕出家門。
媳婦不讓她好過,她就也不讓媳婦好過!
打着算盤,怒意沖沖地殺到春熙夜市,卻發現——隻有兒子一個人在攤上。
“鐘慧儀呢?”她沒好氣地大呼,“她是不是心虛了,知道把老母親和可憐小孩趕出去是大逆不道!”
一扯嗓子,方圓十米的人果真立刻望過來。
王德珍正要再演,兒子一把捂住她嘴,将她拖到攤位後。
“行了!慧儀出去辦事不在這兒。”林志成拉着臉說,“媽你差不多得了!你好歹是我娘,難道要讓兒子做不成生意?”
“你跑到攤位上來做什麼?快走,有什麼事等晚上收攤了再說。”
媳婦壓根不在,王德珍麻煩沒找成,反而被兒子一頓數落。
就這麼走?那當然不肯。
但也不能再大鬧,畢竟隻有兒子在這,總不能讓人看他們母子的笑話。
王德珍瞪住兒子:“你還知道我是你娘?我和你爸快六十的人了,帶着你七歲的侄子,三個人一起擠在一張折疊床上,你說我來做什麼?”
“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還有臉問你!”
林志成一聽,也覺得不像話。
但他又沒辦法,把老娘接過來,老婆就要跟自己離婚。而且,他好不容易拿到家裡的經濟大權,還想給自己多掙點錢花呢,根本不想和老娘在這掰扯。
林志成煩死了,幹脆從兜裡摸出兩百塊錢:“這樣,媽你先帶濤濤住幾天賓館,我回去再跟慧儀商量商量。”
“我盡快把你接回來,現在你先消停别影響我做生意。”
他逃避慣了,隻想先打發老娘離開。
王德珍收了錢,卻不動如山:“住什麼賓館?我兒子家空着床,我憑什麼浪費錢去住賓館?”
她恨鐵不成鋼地說:“攤子你一個人守,錢你一個人在賺,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連讓老娘進屋這件事都做不了主?”
一語驚醒夢中人。
現在生意是他在做,家裡經濟也由他控制,貸款也要指着他呢,為什麼還要全聽老婆的?
這種節骨眼,老婆還敢提離婚嗎?
心中躁意退下去,林志成拍闆:“媽你說得對,以後這個家應該全由我說了算!”
他把鑰匙取給母親,又多拿一百塊出來:“今晚你就回家住。我收攤晚,你再去配兩把新鑰匙。”
王德珍這才滿意起身,稱心如意地搬回去。
晚上,鐘慧儀和林麥一進屋,就看見她悠哉悠哉坐在躺椅裡。
主卧的電視機被她搬到隔壁房間,祖孫倆都穿着新衣,正坐在一起,邊看電視邊嗑瓜子。
瓜子皮故意吐了一地。
哪怕鐘慧儀早知道這一家子人都是些什麼無賴,但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她心底還是騰起股怒火。
倒是林麥,對此已見怪不怪。
奶奶住在這裡,享受了那麼多的利益,怎麼會輕易離開。
先前她就有些擔心,怕奶奶無恥地去夜市找媽媽麻煩,後來媽媽忙新門市的事,她才漸漸忘了這茬。
如今再見奶奶登堂入室,她反倒徹底安心了。
這麼明着來還好,就怕冷不防的背刺。
“奶奶,爸爸不是說你以後都不來了,還特意把我送到老師那去補習。”
“你怎麼又來了?”林麥用最天真的語氣講最譏諷的話,“不是說要有人跪下來求你才會開恩,難道是爺爺跪下來求你啦?”
往日聽話的孫女突然牙尖嘴利起來,王德珍被這麼諷刺,騰地起立要過去教訓她。
但還沒走近,就見兒媳往前一步,把孫女護在了身後。
對上媳婦的一雙怒目,王德珍反而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