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徹并未喝那碗醒神湯,繼續忙碌起來。
之後幾日,蕭明徹仍未想出比平南侯更好的解決辦法。
這讓蕭明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他近乎完美的人生似乎第一次這樣棘手。
他想要解決泰河水患,想要為江山社稷考慮,可并不願意用寵幸某個女子作為交換。從前他不理解父皇為何如此,如今又好像能夠明白父皇的一些無奈之處。
身在其位,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蕭明徹喚來洪冬:“傳孤命令,解除洛良娣禁足。”
洪冬雖有些詫異,但并未追問緣由,隻是照做。
倒是長慶不解發問:“殿下這是為何?”
以長慶對蕭明徹的了解,蕭明徹對洛慧兒顯然已經到了反感厭惡的地步,怎會無緣無故突然解了她的禁足?
蕭明徹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并不打算告訴長慶緣由,長慶見他沉默,也不再追問。左右他家殿下英明神武,做什麼都自有道理。
洛慧兒忽然被解了禁足,心中大喜,還未來得及雀躍,又聽洪冬前來通傳:“洛良娣好好準備,今夜殿下會來飛燕殿用晚膳。”
洛慧兒幾乎從紫檀木三腳圓凳上跳起來,驚喜到聲音都顫抖,有些語無倫次:“你說什麼?殿下今夜要來我宮中?這是真的麼?你再說一遍!”
洪冬體面道:“是的,洛良娣,殿下說,今夜來您宮中用晚膳,還請您預備下晚膳,候着殿下。”
洛慧兒沿着圓桌踱步:“多謝洪公公,嫔妾一定好好準備。”
她說着,給小蝶使了個眼色,小蝶心領神會拿出一疊銀票塞給洪冬。洪冬趕緊推辭:“不敢,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奴才傳過話,便該走了。”
他知曉福公公所做所為,自然不敢亂收誰的好處。
洛慧兒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小蝶,你說太子殿下這是突然想明白了麼?不管了,殿下願意來我宮中就好,快,你快命他們備一桌子好酒好菜候着。噢對了,你說我晚上穿什麼衣裳好?”
洛慧兒忙不疊挑選起衣裳首飾,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夜色降臨。
夜色漸漸籠來,将整座皇城都籠住,檐下宮燈被風吹得微微打轉,洛慧兒有些焦急地等候着蕭明徹的到來。
“小蝶,你說太子殿下不會不來了吧?”洛慧兒心中忐忑,備下的酒菜都要涼了。
蕭明徹的确有些反感,因而遲來了些。
小蝶遠遠瞧見了太子的輿駕,驚喜地進來禀報洛慧兒:“良娣,良娣,殿下來了。”
洛慧兒從榻上起身,手指攪着帕子,焦急等待着。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終于她聽見門口有動靜。
洛慧兒連忙起身,迎接蕭明徹。
“嫔妾給殿下請安。”
“起來吧。”蕭明徹道。
他往裡走,在偏廳停下,兀自入了座,洛慧兒跟在他身後,在他對面坐下。
洛慧兒有些緊張,時不時往蕭明徹身上瞟一眼,“殿下,您嘗嘗這道菜,可好吃了。”
蕭明徹看着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道:“若是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也能吃上這樣好的飯菜,那一定很好。”
洛慧兒被他的話刺了一下,動作一頓。
蕭明徹抿了抿唇,又道:“用膳吧。”
蕭明徹顯然心情不佳,洛慧兒再遲鈍也察覺到了,她想到前幾次的失敗,愈發忐忑,決定謹慎一些,不再惹太子殿下生氣。畢竟殿下難得主動來一次,她得好好把握機會。
一頓飯用得沉默,直至尾聲。
宮人進來,将碗筷撤下。
洛慧兒有些緊張地開口:“殿下,時辰不早了,您要歇息麼?”
蕭明徹看她一眼,卻是起身:“孤還有政務要處理,先走了。”
說罷,就離開了。
徒留洛慧兒看着他的背影,手足無措:“殿下……”
蕭明徹離了飛燕殿後,打算回乾元殿。他心緒不平,胸口仿佛堵了一塊石頭,一口氣卡在那兒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行至半路,忽地一陣晚風拂面,攜來一陣清涼,一刹那心中的郁結仿佛在這一刻消散。
蕭明徹想到了那根黃瓜,轉而腦海裡浮現出姜雪容的臉。
他叫停輿駕,道:“去茗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