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始
秋天的午後,陽光溫柔而明媚。
後花園涼亭裡,畫紙鋪在石桌上,旁邊擺滿各色畫筆和顔料。一個大丫頭旁邊侍侯,另有四個小丫頭亭外聽侯吩咐。
如此大的陣仗,成品卻是小小一張。
畫的是池塘一角,幾朵荷花。意境無全,畫工更是糟糕。
“我這永不長進的畫藝,希望老闆看到不要哭才好。”蘇钰歎息說着。
雖然家裡給了請師傅,但她天生與丹青犯沖,學了這些年,依然沒有任何水平可言。
會突然想畫畫,隻因上次交書稿時,老闆突然提出要一副插畫放在書中,言辭十分懇切,無法拒絕。
既然答應了,她很努力的按景臨摹,但成品依然難以言喻。要是老闆堅持用,她也無所謂,老闆都不擔心賠錢,她更不會操心。
“姑娘隻是不喜歡畫畫,從來沒有動過筆,第一次畫就能畫成這樣,己是十分難得了。”身邊大丫頭綠川笑着說。
蘇钰歪頭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筆畫,道:“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越來越長進了。算了,既然己經答應,那就送過去吧。”
“我這哪是睜眼說瞎話,明明是在拍姑娘馬屁。”綠川笑着說,“這是姑娘的真迹,老闆是個識貨的。”
說着,她輕吹着畫紙,等筆墨全幹了,這才慢慢收起來,動作十分娴熟。
蘇钰畫了半天,也覺得有些乏了,便退到旁邊坐下來。小丫頭們見狀,也進涼亭侍侯。兩個收拾石桌,另有兩個端上茶水。
“老闆要是真用了這副畫,被他看到,再知道是我畫的,不知道我這個大才子形象會不會全面崩塌……”蘇钰自言自語說着。
轉念一想,又覺得有趣。
誰規定才子字好詩好外,其他一切都得好呢。
她就是個隻會寫字寫詩的才子,其他的才藝,她全部都不好。
“姑娘,我去送畫了。”綠川說着,己經把畫小心收好。
蘇钰聽得點點頭,道:“還有信,我放在書桌上了,要帶上。”
“我曉的,姑娘就放心吧。”綠川說着,轉身去了。
蘇钰涼亭坐着,心中有事,也沒有賞花的心情,隻是發怔。
“這麼久沒有回信,是路上丢了嗎……”蘇钰自言自語說着。
一直以來的書信都是一來一往,但這次兩個月了都沒回信。她忍不住又寫了一封,希望隻是路上丢了,而不是出事了。
“姑娘,起風了,要不要回屋去。”旁邊小丫頭提醒着。
蘇钰恍過神來,起身道:“那就回去吧。”
從後花園到蘇钰住的聽雨樓并不遠,從後角門過去就到。就是因為離花園近,蘇钰才特意挑這一處。
雖然是未出閣的姑娘,聽雨樓卻十分寬敞,當初隻是翻修就花了一年半的時間。
五間正房,左右各帶兩耳,東西廂房又帶耳房,院子大的可以跑馬。别說給小姐當繡房,就是公侯人家的當家主母也夠住了。
究其原因,蘇家房多少人。一座英國公府一座靖武侯府,兩府相連整整占了一條街。常住在家的主子卻不超過十個人。
蘇家又有錢,自然不會委屈。房舍下人,金銀使用都是管夠的。
回房更衣,丫頭奉茶,蘇钰剛剛端起茶碗,就聽守門丫頭道:“張媽媽來了……”
蘇钰微微一怔,張婆子是府裡的管家大娘子,又是三太太的陪房。
她與三太太關氏并不親厚,張婆子突然來找她,有什麼事?
“給姑娘請安。”張婆子上前見禮,恭敬而木然,看不出情緒。
蘇钰看她一眼,雖然是個下人,但當了這些年的管家大娘子,又是三太太的心腹,不管是穿着打扮,還是氣度神态,都堪比一般人家的主母太太。
“什麼事?”蘇钰問的直接。
看張婆子的神色,好事壞事不知道,隻能肯定是大事。大到張婆子一個管家大娘子都要收聲斂氣。
“三老爺請大姑娘養雲軒說話。”張婆子低頭說着。
蘇钰越發覺得莫名,卻也沒再問,隻是轉頭吩咐小丫頭,“更衣。”
養雲軒是三老爺蘇天佑的住處,在前院右側,蘇钰也時常過去。若是換個人來傳話,那就是正常的叔侄談話。
但是派張婆子來,那就詭異了。
三老爺與三太太不和,前後院分居多年,雖然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方。但若無大事,三老爺絕對不會差遣三太太的心腹來傳話。
穿好外衣,丫頭婆子一概不帶,蘇钰隻身出門。
張婆子和馬車己經在院門口等着,看到蘇钰一個人出來,低頭上前侍侯蘇钰上車。
“三太太也在吧。”蘇钰說着。
張婆子猶豫一下,才道:“太太在的。”
“噢……”
蘇钰心中肯定,是三太太這邊的事。
但怎麼牽扯到她了?
馬車一路向前,聽雨樓與養雲軒雖然分屬前後院,卻在一條軸線上,穿過垂花門也就到了。
下車進院,蘇钰留意到今天的養雲軒是格外安靜。平常侍侯的下人皆不在,隻有正房門口,站着兩個三太太的心腹婆子。
“孽障,如此下作之事你也幹的出來。我現在就打死你,省得你以後丢人現眼,把蘇家幾輩子的老臉都丢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