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本不至于慌亂成這般模樣,奈何天合麻湯本身對人的心智是有影響的,他在中毒以後,反應和思維都慢慢地往遲鈍的方向傾斜。
他朝沐寒打出一把符咒;這個動作做晚了,此時沐寒離他不過一兩丈遠。于築基修士來說,這可以算作是近身肉搏的距離了。
這距離,符咒炸開,他也躲不了。
他自己倒還知道得往後避開些,但沐寒在心裡念了一句“果然是身家夠豐厚”以後,後撤閃躲的同時甩出一根築基級的催生藤蔓,硬是在自己躲開符咒攻擊範圍的同時,把這人自己拽到了一堆五六階攻擊符咒釋放出的法術的中心。
這些符咒威力果真不可小觑,比她剛剛抽空全部靈力放出的火生菡萏也不差什麼了。
——而火生菡萏,已是六階最頂級的火系攻擊法術了。
沐寒手裡牽拉追擊者的藤蔓被炸斷了,追擊者身上果然穿了高階法衣,倉促之下護住頭部以後,被六七個築基高階法術炸過,人看着凄慘了些,但到底問題不大。
沐寒不給他緩神的時間,在符咒放出的法術還未平息的時候,就沖到他跟前,兩把劍同時橫斬,徹底廢去了他身上那一套六階的法衣。
那修士或許還沒回過神,但行動間從此時起流露出了一種拼命的趨向。
沐寒不敢拖大,想着這人到底是築基四層,想着那火生菡萏的火焰蓮瓣至今還高挂空中不曾散去,她把什麼留活口之類的想法都抛開了,每次出手都是以要命為目的。
幾番較力,沐寒最終頂着重錘的攻擊挑破了敵人的心髒。
重錘擦着她後腦落下去,沒造成傷害,卻十分驚險。
修士的屍體被沐寒再度催生出的藤蔓牽住,吊在空中沒落下去;重錘下落數百丈後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沐寒被牽扯走了些注意力,低頭去看地上。
那修士的元神遮遮掩掩地想趁此機會遁走,沐寒餘光瞥見微暗的天色裡有個土黃色的光點,愣了幾息,等那光點都偷偷跑出去幾丈遠了,她才明白過來——
那是築基修士的元神!
沐寒之前也殺過人。
但煉氣期修士元神太弱,肉身死亡以後,大多當場消散了,沒消散的也有很多失去了自主意識,渾渾噩噩地停留幾天後,也把自己給耗到消散了。
元神消散,魂魄就隻能去準備投胎了。
能做鬼修的煉氣期修士,畢竟是極少數,且其中不乏是死得巧,被過路的高階修士幫了一把,喚醒或是保住了意識,才有了繼續修鬼道的機會的人。
溫淩寒紀湍流他們對這個倒是十分了解,所以動手殺人的時候,往往将元神同時了結掉了。
這還是沐寒第一會看見從軀殼裡跑出來的元神。
她挺新奇地多看了幾眼,然後毫不猶豫地把那元神斬做兩半、四半,徹底攪散。
火焰凝結成的那綻放的蓮花依舊未熄滅,還施施然在空中舒展着蓮瓣。
沐寒看着那瑰麗奇美的火焰蓮花。
她隐隐約約有些心慌。
沐寒回到安豐甸——也就是潘姐的農莊——時,已經是入夜了。
離東宋拟定的,邪煉整個國家的時間,差不多是正好剩下了兩整天的時間。
扣得細一點的話,比兩整天還能多出那麼一點點時間。
但這時間和需要做的事情放在一起看,依舊短到緊張。
沐寒回來時狀态并不好,留下來等着她的靳文新,很容易就能從她身上看出受過重傷的痕迹來。
“引靈筆不順手,我修行也不到家,換了工具原本十成的本事就施展不出來,最終出了些岔子導緻我沒能在陣法爆裂前就離開皇宮。
“我離開的時候被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盯上了,好在我身上有毒藥可以用,不必全靠硬碰硬,現在能順利回來,也稱得上是有驚無險。”
沐寒隻說了一部分。
在解決掉那個築基四層的人以後,她又被一個築基六層的東宋修士給堵住了。
這個築基六層的修士,是皇宮出事以後被派出來巡視的修士,同時他也是被那空中翻滾盛開的火焰蓮花吸引過來的。
結果自然是沐寒又跟他鬥了一場。
這個人不止修為更高,出手也更穩重老辣,沐寒雖在最後成功将他擊殺,但在戰鬥途中也被對方用法器擊中了兩次——她沒躲開的法術就更多了。
她心脈被震傷了,現在能讓人覺着她身上沒大妨礙,全賴之前剩下的八階複傷丹。
無論是她說的,還是實際她遇見的,都不能說“無險”,靳文新聽得冷汗直冒,連連說她命大,又問她怎麼不用那張傳送符。
“傳送符是貴重,但你若真因此落下了傷病根,可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