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領悟得很快。或許我們回來前,你就能掌握至少一種劍意了。”溫淩寒算算時間,聽着剛剛的更點,現在已過三更了:“現在也晚了,明早就出發,你不休息了?”
築基修士也是需要休息的。
不過于築基修士來說,打坐修煉亦是一種休息方式,可以完全取代睡眠的休息方式。
“我想再想一想。”
“那我先走了,小寒你也早點休息,後面幾天天氣可能不會很好。”溫淩寒正要離開,卻讓沐寒叫住了:“大師姐——”
沐寒叫完,心裡又遲疑起來。
“嗯?”溫淩寒轉回身,那雙柳葉樣的眼睛看過來,在月光下顯得比水還溫柔。
“大師姐叫我小寒,心裡不會覺得,奇怪嗎?”這件事情沐寒已經糾結許多天了,如今終于問出了口。
溫淩寒完全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靜了一會兒,才輕笑道:“不會。我叫菱兒。菱角的菱。”
她回身走出兩步,又忽然再次回頭:“我幼年時的名字,叫溫菱菡。菱角的菱,菡萏的菡。
“和執法堂王季菡師姐是一個字。
“不過王師姐的名字讀寒,我的就是和讀菡萏時一個音的漢。”
所以,不說乳名,溫淩寒名字的讀音,其實本也和沐寒不同。
隻是不知為何改了。
溫淩寒本要去休息了,但似乎被沐寒這個突兀的問題誘發了談興,又徹底轉回身,面對着沐寒,接着道:“勘玄地宮一位長老,同我爹說,幾十年後,我六十歲那年時有會場大劫,然後我爹就把我名字改了。”
沒想到長庚老祖還信這個……
這個話沐寒也就心裡說說,嘴上是不能說的。
畢竟這是劍派近代最出名的一位元嬰老祖,還是上一任劍派掌門。
不過堪玄地宮的長老,應該還是比神棍靠譜的吧。雖然勘玄地宮在大家眼裡,靠譜的地方在于尋找靈脈布置陣法煉制機關傀儡。
一想起當年,她在勘玄地宮擂台下面,看到的勘玄地宮的弟子胡亂算卦,結果幾乎每天都有人被惹毛到想要動手的那個場景,沐寒又忍不住發笑。
“我爹其實向來不信這些的,但牽扯到我了,他竟然信了。”溫淩寒笑着搖搖頭,又斂起笑容:“我是不信的。我不讨厭新的名字,但我不喜歡他相信這些。”
“因為師姐是他的女兒啊。”沐寒說完心裡忽然有些不适,但她努力笑了一下把這種感覺迅速壓過去了。
長庚老祖晉級元嬰以後,七百歲上才在遊曆中得了這一個女兒,他也沒有徒弟,溫淩寒就是唯一的後人。
溫淩寒又如此優秀。
老祖作為父親,為此草木皆兵,以至于亂了分寸,都是很正常的。
況且算卦的還是勘玄地宮的長老。
“應該是吧。”溫淩寒點點頭,但還有些無奈。
她的父親,合該是與天争命的人,如何可以相信這些呢?
看着溫淩寒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後,臉上還挂着笑容的沐寒,忽然心頭一跳。
六十歲啊……
溫大師姐,今年好像,就是剛好五十九歲。
“算卦這東西,到底準不準?”
她又想起那天的心血來潮。
她至今都覺得摸不着頭腦。
但她的一些不好的預感又往往都能應驗。
“你自己不就在學蔔術麼?”伯賞翻過一頁,輕笑道。
“不一樣。”沐寒沉默很久,才道:“我想算的,是以前發生的事情,勘玄地宮給大師姐算的,是未來。”
“可能準,也可能不準。”
“你就像什麼都沒說一樣。”沐寒開玩笑道。
“事實就是如此。結果準确與否,和人蔔術的水平有關,和被占蔔人的運勢也有關。而且變數也很多。且占蔔出了結果,有時候是增加了變數,但更多時候從結果來看是減少了變數。
“命越算越薄,正是因此。”
本來有轉機的事情,可能算完以後,轉機反而被錯過了。
“怪複雜的。不過不算未來就與此無關了,對吧?”
“是。”伯賞想起來些什麼,又道:“準不準和占蔔師的運勢也有關系。運勢太強的人,一般不會占蔔未來之事。”
“會損自己的運勢?”
“不。算出不好的結果,傷别人的運。”伯賞回想舊事,解釋道:“運勢太強,蔔術又高明的人……算什麼準什麼。幾乎徹底掐滅一切變數。
“算出壞結果就是害人了。
“不過氣運真到‘滅絕變數’這種程度的人極少。萬年不出一個。再加上一個精通蔔術,這樣的人幾乎不可能出現。”
蔔術想要學精,對天賦的要求十分嚴苛。
且有個奇怪的現象,可能是天道有意安排——運勢不好的人蔔術天賦不一定好,但運勢越強蔔術天賦越差是基本确定的。
沐寒不知道後面的事,隻聽見算什麼準什麼,又是敬服又是覺得不合理。
伯賞大概猜到了她的疑惑,又道:“讓這種人來算卦,被算的人就不是在和天意争了,是和蔔師争。”
……這樣,就好理解了。
過了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