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沒看出來。
“拿别人靈根采補的法門太罕見了,就算注意到了,等閑也想不到那邊。”
“紅霞……怎麼樣了?”沐寒又想起了自己剛剛下意識拿來形容魏紅霞的詞——油盡燈枯。
忍不住就是一激靈。
“沒幾天了。”伯賞的回答直白到殘酷。
“我剛剛看她感覺還好——”
“你真這麼覺得嗎?”
沐寒沉默了。
她的感覺這一次并沒有出錯。
“明奕還沒完成靈根的轉化,所以還花了些力氣吊着她的命。但她早已經是被掏盡骨髓的空殼一具。明奕很快就會發現,他下再大的功夫也阻止不了這個爐鼎的崩潰。”
“沒有辦法是嗎?救不回來了是嗎?”沐寒問道:“我當年吃過的那枚金丹期複傷丹,不剩了一多半,那個也不行?”
“她那是從裡到外被掏成一具空殼子了。修為、精血、靈根、壽元,無一剩餘。那具身體壽元盡了,療傷藥藥不對症。”
“要是你呢?”
“要是我出手就當然能救,但元嬰級以上的丹火,要怎麼燒出來?我可以用海量低階材料提取出能煉十階丹藥的精華,但是沒有丹火,還是不能出丹。且這個材料消耗,現在的你負擔不起。
“即使救回來,靈根也是廢掉的了。更何況,她也未必想活。
“比起活下來或者逃出去,她怕是更想殺了明奕。
“你要一直沒發現她和明奕的這些事,她死前也能讓明奕落不着好。”
沐寒聽出言外之意,無力之餘生出些許悚然:“她幹什麼了?”
魏紅霞确實認出沐寒模樣來了。
不過,她隻是覺得沐寒長得略有些像故人。
至于就是一個人之類的,她是不曾想過的。
安晚荷能認出沐寒來,也是沐寒主動登門在前。
明奕在院子裡安放了防禦陣法——當然院子裡也不僅僅隻有防禦陣法——魏紅霞現在幾乎沒有修為了,明奕不在,她也沒辦法離開院子。
“真是你啊。”魏紅霞的詫異并不是裝的:“你現在頂多和當年有一兩分像了。我看你隻覺形容相仿,從沒想過是你。”
她回避了沐寒開始的問題,沐寒不糾纏,又換了一個:“李大磊運貨的時候出意外了,你知道嗎?”
“什麼意外?”魏紅霞臉色冷了下來,很輕蔑地冷嗤一聲:“你這麼問我,那你是知道的吧,我也知道,就是明奕下的黑手。”
“隻是有所猜測,你很确定?”
“他告訴我的啊。”魏紅霞那架勢,說得好像是件很輕松的事兒:“他得讓我知道啊,他練那門道,一開始得要我滿心怨恨滿身怨氣,他這些年刺激我的時候多了。
“不過,你還回去打聽過?也太不小心了。”
“沒有,我隻是見過安晚荷。”
魏紅霞安靜下來,小片刻後,她臉上的神情正常了許多:“她還好?”
“還好,已經算是自由身了。如無意外,以後也會更好。我還見到李大磊他妹妹了,當初我從書樓上摔下來的時候李大磊給我墊了一下,你知道的,所以我順手幫了一把。她現在也能過得平靜安穩。”
“你看出來的好像挺多。”
“怎麼說?”
“你這話說得,頗像是知道我快死了,讓我走個安心。”
沐寒心頭一跳。
“所以我不需要你幫忙。”魏紅霞退後了一步,“我得留在這裡,才不白瞎這口撐到現在的氣。你要幫我給李大磊報仇嗎?順帶幫我報仇?我不想拖累你,劍派同門相殘,被發現了處罰很重,是吧。”
“明奕練的是邪修功法,暴露了必為門派所不容,你是活的證據。”
魏紅霞搖頭:“你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是他的家奴,他現在還沒害到别人頭上,真是邪修又怎麼樣?他可能從我身上得到了想要的就徹底收手了。”
“收不收手無所謂,他練了這功法,劍派就一定會處理他,擺脫這個處境你還能多撐兩年,至于明奕,他練過的邪功肯定會被廢掉,害沒害别人隻是後續處罰輕重——”
“再重重不過靈根被廢,不是嗎?”魏紅霞又後退了一些,聲音輕飄飄地:“他心比天高,我要他命比紙薄。”
“明奕現在就在院門外了,他發現你了。”正在沐寒為魏紅霞的決心震驚時,伯賞不緊不慢地提醒道。
“還有,你能看出來吧,院子裡有好幾個三階的殺陣。”
——蒼歌是故意的。
沐寒一瞬間就明白了伯賞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