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轉到屠宰場。
縱觀戰鬥的這群人,衛衣女的手法顯得極其生疏,比起技巧,完全是靠手中的符紙才将怨魂順利擊退。
但符紙總有快用完的時候。
不多時,其他人注意到她的到來。見衛衣女陷入苦戰,有人冷眼旁觀,有人暗含譏諷。
為首那名長相成熟的冷面男,是唯一一個感到震驚且露出擔憂的人。
眼見一隻怨魂偷偷繞到衛衣女的背後,張嘴露出血盆大口,他喊道:“許清然躲開!”
衛衣女隻來得及視線往後移,而尖銳的獠牙已經抵在她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誰也沒想到的瘦削身影從旁沖出,将許清然一把推開!
許清然認出救命恩人,驚喊道:“謝大哥!”
來人正是謝叙白,他替許清然擋下一擊,手臂被獠牙刮出一道猙獰的口子。那口子不深,痛感也不明顯,卻有一股難以抵擋的陰寒之氣順着骨頭竄入五髒六腑。
謝叙白如同落入千年冰窟,被凍得臉色蒼白,眼睫輕眨,竟結出些許潔白的冰霜!
他看着震驚得無以複加的許清然,勉強露出一個慶幸的笑:“還好,你沒事……”
話音未落,青年意識不清,身體搖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謝大哥!”原本隻是套近乎才叫出來的稱呼,現在喊得情真意切。
許清然慌張地将他接在懷中,着急得不行,求助地環視衆人:“誰有驅邪符?趕快拿出來呀!”
衆人表現得很冷漠。
商店裡的符紙道具都很昂貴,能保命的驅邪符更是兩千積分一張,他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NPC耗費掉寶貴的道具?
不僅不幫忙,還要嘴碎地嘲諷許清然是不是昏了頭。
“想什麼呢?為一個無關緊要的NPC着急成這樣,怎麼不見你心疼一下其他受傷的隊友?”
“可他是關鍵NPC!”要不是還扶着謝叙白,許清然都想給他們一巴掌,“肖元就是因為襲擊他才會被怨詭報複,萬一他在這裡出事,你覺得詭王會不會直接要了我們的命?”
衆人臉色煞白。
眼看謝叙白呼吸越來越輕,幾乎吓得靈魂出竅,熱鍋螞蟻一樣火速掏符紙:“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這死丫頭怎麼不早說?!”
幾張驅邪符唰唰唰貼在謝叙白的身上。
顧不上心疼道具,畢竟萬一任務失敗,所有的積分和道具都會被直接清空,他們也得重頭再來。
縱觀前幾場遊戲生涯,信奉明哲保身的玩家從來沒有為想救一個人這麼慌張過,更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真誠衷心地祈禱一個NPC平安無事。
總之,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下,謝叙白終于悠悠轉醒。
剛睜眼,就迎來了幾人熱情的問候:“還好嗎同志,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胸悶氣短?要不要再吃顆活氣丸?”
謝叙白輕眨眼睫,似乎茫然:“……什麼丸?”
許清然懶得理他們,擔憂且狐疑地看着謝叙白:“謝大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走的時候很着急,我感覺你不是煤氣沒關,而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于是跟蹤你來到這裡。”謝叙白抿了抿唇,“對不起。”
青年虛弱地躺靠在地上,手臂傷痕未消,浮現出烏紫的瘀痕,臉色很白,唇瓣更是失去血色,接近透明。
許清然看得心軟,當即說道:“沒有,要不是謝大哥救下我,現在生死不明的就是我了。”
其他人沒有吭聲,與關鍵NPC交好有可能提高通關率,組隊模式獎勵共享,他們對此情景樂見其成。
至于自作主張襲擊謝叙白的肖元,沒人想給他報仇,讓他哪兒涼快去哪兒呆着吧。
胖男人便是趕在這時候出現,仿佛看見救星一般,嘴裡囔囔着感激涕零的話:“諸位高人,還好有你們出手相助,不然我家場子就真完了!”
冷面男收回打量謝叙白的眼神,審視地看着胖男人:“你是?”
“我是這家屠宰場的老闆,被那些鬼東西騷擾很久了。”他苦臉說着,轉向謝叙白,憂心忡忡,“涉及神鬼邪說,去了醫院也沒用。小兄弟快進來休息吧。”
在胖男人的印象中,謝叙白根本不認識自己,自以為隻要堆出笑臉,就能蒙騙對方。
殊不知謝叙白早已認出他,輕易看出那憨厚老實的外表下,藏着一張充溢着歹毒怨憎的嘴臉。
“不麻煩,我得先回家,明天還要上班……”話沒說完,好不容易撐起身子的謝叙白又是一個踉跄。
其他玩家那叫一個心驚膽戰,紛紛勸說:“工作重要還是命重要?”“是啊,你先好好休息,養好身子再去上班。”“醫藥費可比工資高多了。”
“謝謝,這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關心我。”謝叙白狀似感動,話裡話外透露出對他們的親近。
玩家們哪會反駁,個個都表現得和顔悅色。
胖男人看在眼中,十分驚訝。他跟蹤過謝叙白一段時間,知道對方和這群人隻是剛認識,沒想到已經結下這麼深厚的友誼。
這讓原本想對謝叙白直接下手的他,立時變得有些投鼠忌器。
可他必然不能放過對方。胖男人眼珠子骨碌一轉,忽然熱情洋溢:“諸位高人看起來才到本地不久,不知道有沒有落腳的地方,不如都來我家,場子裡足夠大,可以免費提供食水住宿。”
冷面男見他懇切挽留,試着套話:“因為我們幫你除掉了那些怨魂?”
“諸位幫我解決大麻煩,肯定要好好答謝大家。”胖男人演技爆發,臉上肥肉一抖,擠出個苦笑,“其實,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一般這麼說,都是劇情展開的先兆。玩家們立時來了興緻:“說說看。”
胖男人道:“我想拜托你們,幫我除掉這一帶禍害衆生的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