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甯頌眼下烏青地出門。
樓上的兄弟真的很能折騰,十二點折騰到一點多,兩點多又折騰起來了。
好……好持久!
他背着書包鎖上門,忽然聽見樓上“咣”地響了一下,随即他就聽見有人抱怨說:“都怪你,我要遲到了!”
他立馬探頭往樓上看了一眼。
居然是他在圖書館裡見到的那一對。
黑皮體育生和他的藝術生老婆!
他們在樓下的時候碰到,藝術生小聲說:“那個新來的……”
甯頌看到藝術生是和他一樣的白色銘牌。
但黑皮體育生卻是很高貴的黑銘牌。
所以他是為了老婆才來這邊住宿的。
黑皮體育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摟着自己老婆的肩膀去了,倒是藝術生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同樣是白牌特招生,藝術生看起來可比他像小說男主角多了。
所以一進學校,就遇到了1vs1的真愛。
在新學校的第二天,他受關注的程度低了很多。
好像他這樣的普通人,也就隻能在這個學校裡激起這麼點漣漪了。
一天的關注度,就是他的所有吸引力。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他的存在感就更低了,而且第一天在回宿舍路上追他的那幾個男生也沒見過來找他麻煩,好像突然對他不感興趣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投入到上東公學的大湖裡,就那麼一點漣漪,風一吹就散掉了。
不過他撞到帥哥們的戀愛現場的幾率似乎也太高了。
譬如認識了李猷和林狸,還和他們有了交集。
譬如他所在的班級就有兩個主角,濮喻和唐真真。
他樓上碰巧住了一個體育生和一個藝術生,還在圖書館成了他們play 的一環!
就連他以為和他一樣的喬僑,好像也有着青梅竹馬的愛情線。
譬如昨天在宿舍樓洗澡的時候,他看到對面淋浴間下面居然有四隻腳,一會腳尖對腳尖,一會腳尖對腳後跟。
又譬如今天。
他又來圖書館,結果在那裡,他撞見了濮喻。
和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他就沒見過那麼可愛的男孩子,簡直就是可愛這個詞的具象化。
小可愛支支吾吾地說:“可以麼?”
他也看不到濮喻的臉,因為濮大少爺背對着他。
這樣家世逆天,成績逆天,長的又帥的男孩子,被告白太正常了。
大少爺說了什麼,他沒聽見,可能聲音太低了。
不一會大少爺就從書架上抽了本書,然後拿着書簽走了過來。
甯頌來不及躲閃,和他打了個照面。
濮喻愣了一下,然後在他放書包的地方坐下了。
甯頌本來想跟對方打個招呼,畢竟他們也見過好幾次了。
但濮喻似乎并沒有記住他,沒有和他打招呼,也沒有看他。
他隻好繼續往裡走。
濮喻擡頭看了一眼,攤開書。
小可愛還垂着頭,很傷心地站在那裡。甯頌從他身邊穿過去,對小可愛的處境表示很同情。
其實他覺得小可愛的條件足以當耽美文的男主角。
他真的很漂亮。
不過這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事。
他隻是負責扮演一個,不巧正好撞見主角在告白的同班同學吧?
鑒于他遇到這些男男愛情故事的概率實在是太高了,再看看自己其貌不揚的路人模樣,他合理懷疑自己的人設是這些主角們愛情故事裡公用的工具人。
有時候在那些愛情故事裡做路人甲,有時候在那些故事裡做炮灰好友,又或者在一些很刺激的橋段裡,成為他們背着同學PLAY的一環。
任務還挺重。
小可愛悄悄地離開了,他踮起腳,去夠最上頭的雜志。
還是很難夠到,他用書簽先把他要看的雜志挑出來,然後蹦起來抓到了手裡。
人落下去的時候,隔着書架的縫隙看到濮喻在看他,他就沖着濮喻笑了笑。
這次他沒去濮喻那邊坐,而是去了裡頭另一片閱讀區,裡頭依舊一個人都沒有,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很愛看這些遊戲類雜志。
看到新遊戲他會打開手機玩一下,這個世界的遊戲很多都是現實世界沒有的,給予他很多養分。他沉浸在其中,等到他看到第二本雜志的時候,濮喻已經離開了。
他在圖書館呆到閉館,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充盈的快要飄起來,他急忙登錄了論壇,準備和網友們交流一下。
打開論壇,才發現【秋刀魚】上次聊天給他發的信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他就給【秋刀魚】發了個表情包,然後就去論壇發新帖子去了。
【秋刀魚】這一次沒在私信裡回他,而是在他的新帖子上發了幾次言。
好多人問他新工作的事,甯頌随便回答了一下。
别看都是素昧平生的網友,但大家都很熱情。
在論壇上交流完,他發現水壺裡的熱水沒有了,他拎着茶壺出來去一樓樓梯口的熱水機那兒接熱水,看見他們班長陳墨提着個手提包走過來。
他對他們班長印象很好,就笑着打了個招呼:“班長。”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陳墨也住四号樓。
但陳墨并不是白銘牌,他是金色銘牌,也是上東公學那麼多特招生裡最優秀的一個,據說他是高一轉過來的,一年多的速度就迅速爬到了金色銘牌等級,還成了班長,進了學生會。
這在上東公學很難得,因為上東公學的積分規則對轉學生很不友好,不是光成績好就夠的,他聽喬僑說,陳墨是來自明珠島的普通工薪家庭。
他等級升高以後也沒搬走,一直在四号樓住,據說是因為他喜歡單人宿舍。
二三号樓嚴格意義上不算單人宿舍,都是三人住一個套間,隻是設施條件更好。
他這個班長獨來獨往,性子也很有點冷的樣子。
陳墨看到他,點了一下頭,問:“還沒睡?”
難得見他們班長語氣這麼溫和,他平時都比較公事公辦。
甯頌笑:“等下就睡了,你才回來啊?”
陳墨“嗯”了一聲,就提着包上樓去了,好像剛才的溫和隻是刹那的假象。
“對了。”
甯頌剛把熱水壺放好,就聽陳墨又說:“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了。”
甯頌回頭,見陳墨站在樓梯上,那裡光有點弱,看不大清楚他的臉,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加低沉磁性,說:“再過半個月就是春日會了,每個班都要出節目,你是新來的,以前從來沒參加過,蔣老師說你今年必須要報名。”
“啊?”
春日會是什麼!
陳墨說:“這個也是和學分挂鈎的,算文藝實踐活動的一部分,你最好參加。”
他會什麼文藝啊!
他那大提琴,他願意拉,别人願意聽麼?
“我沒什麼才藝怎麼辦?”甯頌問。
陳墨沉默了一會,最後鐵面無私地建議他說:“我可以把你加到我們班的舞台劇裡面來,那是我們班今年的集體節目,參加的人很多,你可以在裡頭演個小角色。”
跑龍套他确實是可以的。
“你也可以再好好想想,如果有其他想法也可以告訴我,唱歌,跳舞,詩朗誦,樂器,武術之類的都可以。”
“我就跑龍套好了。”甯頌忙說。
陳墨點點頭,沒有再說多餘的話,就提着包上去了。
甯頌接了水提着水壺上樓,一邊走一邊發信息問喬僑春日會的事。
忽然就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他朝外頭看了一眼,四号樓年代久遠,周圍草木繁盛,入了夜黑幽幽的,他之前覺得這種環境可能适合小情侶約會,現下卻覺得哪裡都能藏人。
因為他沒看到有人,隻有風吹樹枝晃動。
等他上了樓,站在高處往下搭了一眼。
這一眼差點起雞皮疙瘩。
因為他真的看到有個人在樹蔭底下站着看他。
隻短暫的一眼,那人便隐沒在黑暗裡去了。
他甚至懷疑一切隻是他的錯覺。
不過睡覺的時候他還是多了個心眼,用衣服把窗戶遮住了。
他在上東公學的第一周很快就過去了。
甯爸甯媽這周都沒空,因為最近上東州開經濟論壇大會,濮家宴會很多,這半個月他們都會特别忙,抽不開身。
他就留在了學校裡。
正好喬僑家裡也沒人,留在學校陪他。
雖然他和班裡同學相處的都還行,但真的看得起他的也就一個喬僑。
他一開始對喬僑其實有點戒心,畢竟這樣的環境裡,突然有人這麼自來熟地接近自己,他總懷疑背後有什麼原因。
事實證明也确實有一點,喬僑說他其實也是初中轉到上東公學來的,那時候的他和甯頌一樣,很瘦,沒什麼朋友,他說一看見甯頌就特别感同身受,勢必不允許自己當年體會過的孤獨讓别人也體會到。
簡直就是閃閃發光小天使。
喬僑是在學校裡呆不住的。
他要帶甯頌出去玩,早點和他的朋友打成一片。
于是甯頌就換了一身便服,和喬僑一起去附近的遊樂城玩。
一出門就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貴族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