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實不能,白雙影果斷搖頭。
其他人接受度就沒方休這麼高了。除了四爺和瘋子,誰都沒接那些包裹。福老兒也不着急,它就站在十步外,樂呵呵地看着,直到他們開始抓撓身體。
第二條禁忌,不得傷害此地村民,自衛除外。
拒收老太太鬼的糖都會犯忌,更别提整個嵬山村的大禮。
終于,所有人乖乖收下屍塊,顫抖着往身上綁——這東西要是丢了,他們會因為犯忌活活癢瘋。
“你小子膽子挺大。”四爺綁好屍塊,瞟了方休一眼。
“我在醫院幹保潔,急診那邊看習慣了。”方休老實答道。
四爺唔了聲,沒再多說。
眼下衆人身上散發出濃烈的血腥氣,堪比活靶子,在場所有邪祟的眼睛都跟着他們轉。
遲鈍如黃毛也意識到了不對,他小聲罵人:“我操,老東西之前裝得跟個人似的,它就沒安好心!”
賈旭使勁擦手上的血:“它那唢呐隊伍直接上門請人,誰都不會跟着走。它隻是懶得跟咱們正面沖突,才提前打招呼。”
“……它确實不安好心,”他少見地贊同黃毛,“虧我還覺得它有苦衷,我想想,福老兒的目的應該——”
“傻逼。”四爺直接嗤笑一聲,“别太把自己當個東西。老子過了一半祭祀,隻見過鬼玩人,沒見過鬼跟人較勁。”
賈旭吞下後半句話,沒敢繼續。
“各位盡管放松,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見衆人綁好屍塊,福老兒晃着不似人的軀體,搖搖擺擺回歸原位,“好——招呼了,禮收了,繼續——”
此刻台上,四具屍體又開始咿咿呀呀地唱。
“眼見他拿了雙手,下場要如何才好?”
“眼見他分了兩腳,死法要如何才巧?”
“眼見他取了三焦,結局要如何才妙?”
“眼見他得了顱腦,報應呀隻多不少——”
不知何時,四把太師椅不再朝向台下,而是斜斜朝向一行人。
“我且唱你且聽兩相關照,先害人後害鬼死路一條——”
“殺了生作了孽不是不報,上問天下問地時候未到——”
“既然那個福老兒說‘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咱們還是趕緊走。再聽下去,我腦子都要凍住了。”賈旭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梅岚捂緊耳朵,瘋狂點頭,她看起來随時都可能暈倒。她的身邊,陰郁少年把手臂綁在胸口,似乎是剛剛嘔吐完。
“先别亂動,我瞧瞧。”
四爺仗着身材高,東南西北地看了一圈。以祠堂為中心,四處都是鬼氣森森的紅燈籠,一眼望不到盡頭。
“……媽的,鬼打牆!”他咬牙切齒。
方休徹底懂了,怪不得福老兒說“盡管拿走‘厄’”、“來去自由”呢。
這約等于你媽跟你說,今天學習八小時家務八小時睡夠八小時之後可以随便打遊戲。
福老兒給他們身上綁了疤哥牌血腥GPS,又搞了這麼大陣仗,邪祟當然沒必要硬碰硬“對抗”他們。拿,随便拿,拿得走算它們輸。
“完了。”梅岚臉色青白,“七天七夜啊,這就是個屠宰場……别說‘厄’,我們連第三條禁忌都不清楚,我們會困死在這兒……”
賈旭臉色變了變,他似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方休能理解,畢竟祭祀不是恐怖遊戲,未必有通關手段。硬要拿遊戲打比方,他們已經一隻腳踏進了BAD ENDING的CG演出。
方休:“來都來了,要不先選個方向探探,總之大家别分開。”
黃毛振作了點:“有說法?”
方休:“……恐怖電影裡分頭行動死得最快?”
黃毛咔吧咔吧掰手指,好在最終沒動手。
“先試試東邊。”
四爺不死心地又看了圈,狠狠吐了口氣,“鬼打牆都搬出來了,至少證明‘厄’在鬼打牆的範圍外。”
一個算不得好消息的好消息,大家死氣沉沉地聽。
“咱們走。”方休抓住白雙影的袖子。
白雙影歪頭:“你不是不喜歡廟會嗎?”
“剛才我是騙人的。”
燈籠映照下,方休挨得極近,活人吐息燙到了白雙影的耳朵。
“……廟會最好玩了。”方休耳語道,“一起去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