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也吃點兒?”
方休雙手捧着那條鬼臂,“我看外面攤子有賣,你能吃的吧。”
他現點現做,肯定比攤子上的肢體新鮮。隻是不知道合不合白雙影口味,說不定人家就喜歡吃熟成的。
白雙影肉眼可見地放空幾秒,然後才說要吃。
方休察覺到對方臉上的問号:“我看它們不敢進祠堂,感覺這裡會削弱邪祟,就釣了一隻試試……主要是劍好用,我沒花多少力氣。”
那條鬼臂探進祠堂,切起來軟得像黃油。
聽到這話,白雙影一言難盡地看過來,像在控訴什麼。
方休了然,立刻在臉上挂好一副對聯。左邊寫“實力不強削弱無妨我都懂”,右邊寫“這麼難受還跟進來你真棒”。
橫批“感恩有你”。
白雙影不理他了,低頭嘎吱嘎吱啃鬼臂。
“其實邪祟最愛吃人類生魂,大補。”啃到一半,白雙影意有所指地說。
方休恍然大悟:“怪不得讓我們當祭品。那我們死在這,生魂算誰的?大家先到先得?”
“差不多吧。”白雙影繼續啃鬼臂,他開始習慣方休屎一樣的重點了。
“這多可惜,要是我死了,我希望被你吃掉。”方休搖頭。
白雙影不嚼了:“為什麼?”
“死都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方休理所當然道,“說到這個,有沒有法子讓我把生魂指定給你?”
白雙影:“?”
有人求死後魂魄不散,有人求來世飛黃騰達,他唯獨沒見過這種要求。他以為方休在說客套話,沒想到這厮認真上了。
“不止是我的生魂。某些人死了,我也能操作一下。”方休越說越來勁,“生魂大補,你多補補。”
白雙影:“……好的。”
有道理。雖然哪裡不對,但有道理。
白雙影五指微動,一縷長發自行斷下。它在他掌心漂浮盤繞,化作一枚漆黑指環。發絲編得異常緊密,首尾交融,找不到斷點。
“人死半個時辰之内,你繞屍體畫個圈。圓圈留缺口,缺口放指環。這樣就指給我了,其他邪祟搶不得。”
白雙影将指環丢給方休。
“那我呢?”方休眨眨眼,“我沒法給自己的屍體畫圈。”
“隻要戴着這指環,你就是我的東西。”
方休捏着指環端詳許久。它色澤溫潤、觸手寒涼,像是質地古怪的黑玉,非常漂亮。
他笑了一下,把它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
半小時後,嵬山祠。
“……你就直接進來了?”
賈旭大嚼豬頭肉,問得口齒不清,“不是我說,兄弟,這樣很危險。”
方休:“還好吧。”
方休沒有把供品帶走,而是叫同伴們自己來祠堂吃。反正外面的遊魂不強,大家都有厲鬼傍身,人多力量大。
方休倚靠牆壁,看衆人狼吞虎咽。
與白雙影不同,其他人的厲鬼不願進祠堂,一點都不仗義。
賈旭還在唠叨:“以後注意點。你夜裡出門都可能犯忌,還跑來這種地方。”
“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你得多想想其他可能性,不要太莽撞。”
“夜裡出門不犯忌啊。”方休閑聊似的回答,“老棉和麥子天沒亮就出了門。真要犯忌,他們犯一樣的忌,死法也該一樣。”
“至于祠堂。邪祟不進祠堂,要麼祠堂辟邪,要麼祠堂有更可怕的邪祟。我的鬼沒有提示,大概不是後者。”
“既然祠堂辟邪,供品還有旺○牛奶這種東西,感覺不像陷阱。”
說到最後,方休順便提了提“隻有祭品能吃”的禁忌猜測。
賈旭噎了好久:“那個大嬸被吃,沒準是本地東西不能吃,外來的可以……”
說到一半,賈旭卡了殼。他記得黃毛白天啃過皮帶,還是吐了。皮帶是黃毛自己身上的,絕對算外來物品。
好吧,方休考慮得還算全面,但是……
“但是你沒法百分百确定。”賈旭語重心長,“這神像一看就不對勁,說不定有其他禁忌。
“我要怎麼‘百分百确定’?”
方休不懂就問,“難道我應該誘導同伴先上?……或者去抓不知道在哪的敵人,逼着他試錯?”
他問得十分真誠,因此顯得十萬分陰陽怪氣。
看這家夥禍害别人還挺有意思。白雙影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情好了不少。
“你讓他裝個逼呗,說句賈哥英明就完了。”幾步外,陰郁少年嘟囔出聲。
賈旭不再吭聲,面頰和耳朵漲成了紅色。不過等大家酒足飯飽,他那股領袖勁兒原地複活。
“來的路上我看過,村裡邪祟還算老實,強度也一般。大家可以再探探村子。”
賈旭鄭重其事道,“有些線索說不定隻在夜裡出現。既然要找‘厄’,我們必須全面了解這個地方。”
白領姑娘猶豫着舉起手來:“我好像聽說過這裡……”
賈旭眼睛一亮:“你說。”
“我對‘嵬山’有點印象,我之前進過這的貨……”
白領姑娘叫梅岚。她打扮像優雅白領,其實是字畫店老闆。
她的店曾賣過嵬山硯。嵬山硯銷量一般,隻有一個村子出産這種硯台,村名就叫嵬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