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了事,自然也要找到他。
“讓我看看是誰……”南榮掌門揮揮手,一面水鏡出現在面前,他看着裡面哈氣連天的景象,倍感親切,“好吧,确實不是個小事,去把大家都叫起來,咱們開會。”
戒律堂長老疑惑,“需要把長老們全部叫起來嗎?”
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他記得上次長老們齊聚開會,還是魔域意圖進犯修真界,這才召集了衆人,幾乎是懷着視死如歸的心态,做下了決定。
結果魔域自己先内亂起來了。
“不,事情不算嚴重,”南榮掌門和藹道,“我隻是見不得我起了之後還有人能繼續睡着。”
“………………”戒律堂長老假裝自己聾了,“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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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呢,就是這麼個事情,”南榮掌門放下茶盞,從首位環視議事堂大殿左右,“諸位長老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呢?”
“這還用讨論嗎?自然是嚴肅處理!”一名長老率先起身,狠狠一巴掌劈在身旁的桌子上,杯盞頓時一陣叮鈴咣啷響。
“知道你們是親兄弟,但也不用這樣——回頭記得給這兩兄弟開張賬單,”南榮掌門喃喃了一句,掩了半邊嘴,跟戒律長老吩咐,“他們破壞了我十二套茶具了,一個子都沒賠。”
率先起身的這位不是别人,正是秦卓執事的兄長秦琎長老。
秦琎長老還在慷慨激昂陳詞,沒意識到身上背了一筆巨債,“有點天賦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傲的簡直沒邊了,還敢頂撞教習,這樣的弟子,不要也罷!”
說完,他看向南榮掌門,“掌門可千萬别糊塗,若是天賦不行,還有努力,但要是心性不行,必成大禍,這種人留下,遲早會給咱們帶來大麻煩!”
“嗯嗯,大麻煩,”南榮掌門敷衍點頭,“但人不能趕走。”
“為何?”秦琎長老萬萬沒想到,自己說了半天,南榮掌門跟半個字沒聽進去一樣。
“因為——”南榮掌門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人。
亦無殊一邊喝茶,一邊聽他們吵來吵去,聽的津津有味,忽然接到他的目光,揚了揚眉梢。
“?”
其他人也跟着南榮掌門看過去,心中卻是了然。
一個新弟子,說破天了也隻是個弟子,況且才入門不足一天,何德何能讓鏡宗長老齊聚一堂給他收拾爛攤子。
答案無他,隻有兩個字——
雲頂。
自古以來,在大陸的最東端,海陸交界的地方,一直矗立着一根柱子,上篆刻無數字符,百人環抱不盡,下達地底,上抵雲端。
柱子上記載着當世百名強者。
不以境界排名,隻以實力,自下而上,共有一百個名額。
而最上面的五個名字,則隐藏在雲端之上,無人可以窺探,稱為雲頂之上。
雖然無法直接看到,但上面的名字往往是由下而上,依次上升,并不算無迹可尋,所以上面的名字也并非什麼秘密,隻是不确定上下順序罷了。
據說那五人,一人在他們鏡宗,一人在橫宗,一人在密宗,一名雲遊四海的散修仙人,還有一人,則在魔域,正是魔域的前任魔尊。
在幾百年前,這事還算正常。
魔域占了修仙界五分之一的地域,雖多瘴氣毒嶺,但魔域向來出奇才,占據五分之一也算正常,不至于讓他們恐慌。
但百年前,一個名字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平衡。
翎卿。
通天柱上的名字并非固定,最下面的那幾位時常更疊,出現新面孔還算常事。這個名字最開始出現在通天柱上時,衆人還隻是秉持着打探新人消息的心态,去查這個翎卿是何許人。
不查還好,等到查出來之後,整個修仙界都震動了。
原因無他,這個翎卿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魔尊的徒弟。
十八歲是個什麼概念?
當時整根柱子,除了翎卿之外的所有人,平均歲數是兩千三百歲。
更可怕的是,他當時隻是個元嬰。
而被他擠下去的那位,修為比他高了整整好幾個大境界。
這真是說出去都沒人會信,隻會覺得他們做夢沒做醒,但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了他們眼前。
也是從那天起,翎卿這個名字就像一個陰霾一樣,籠罩在了整個修仙界的上空。
通天柱的記錄,每往上爬一名都要花費幾十年乃至幾百年,或者終身停留在某一個位置,随着年齡老去逐漸下滑。
但翎卿幾乎是每隔一年,就會往上蹦一位,一年再蹦一位。唯有一次,他的瘋狂竄升停下了,整整十年沒有動靜,衆人還以為他終于遇到了瓶頸,隻可惜,還沒來得及大擺筵席慶祝,派出去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翎卿在閉關,閉了十年了。
三個月後翎卿出關,名次直接往上跨了近二十位。
要知道他當時修為已經到了渡劫期,而他當時的位次在二十四。
也就是說,一夜之間,翎卿的名字進了雲頂,沒有人知道他具體排在第幾。
那一年,翎卿名動天下。
而他那時才一百歲出頭,漫漫仙路,誰能預測他的終點?
沒有人。
哪怕雲頂五人他們這邊占四人,也沒有人敢放言能和翎卿一戰。
秦琎長老僵立當場。
南榮掌門兩手對插在大氅裡,遺憾地說,“抱歉,我真的很需要這一個神骨。”
别說秦琎長老的弟弟,就算是舍棄秦琎長老,那也是值得的。
秦琎長老萬萬想不到他能當衆說出這種堪稱涼薄的話,垂死掙紮:“我為了宗門做過這麼多貢獻,當年魔域意圖進犯,要不是我冒死傳遞消息……”
“所以宗門養你這麼多年,秦琎長老,”南榮掌門慈祥地說,“比如你手邊上,一刻鐘前被你摔壞的那一套茶具,價值五千個靈石,下面那張被你震裂的桌子,價值再加個零。而這些年,你們兩兄弟,摔了我十二套,你可能在宗門太久,忘了這些東西都是要錢買的。”
“自己離開吧,”南榮掌門起身,“你們在鏡宗也作威作福的夠久了,老夫還沒老糊塗,也還沒到心慈手軟的地步,給彼此一個體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