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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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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會信他?

那個在自家兄弟手中骨肉成灰的先嘉王也就算了,妹妹為何會信一個連自己王爵都保不住的廢物?

再等等?

莫說刻意拖延,隻要再片刻猶豫,煌煌千年文王府灰飛煙滅!

他用一張弓的弓弦絞死了妹妹。

——“這是誰家的兒郎?”

燕王帶着趙毓到文王大轎之前,聽見這樣一個問,聲音卻有些含糊不清。

燕王道,“這是我家老大。”

“哦!” 文王,“承怡來了。”

多年消渴症緻使文王的眼睛渾濁不堪,顔色都改變了,鄭人的眼珠子多為褐棕色與黑色,周圍的眼白,此時文王那對眼睛珠子卻如同積年不清理的水渠,蓋滿了青苔水葕。

——大胖頭鲶魚。

燕王眼前立馬也浮現了這個,如果趙毓不說,還不顯,可是他說了,于是燕王耳邊就好像挂着趙毓的嘴,似乎一直念着“鲶魚鲶魚鲶魚”,緻使他越看文王的眼珠子就覺得越像菜場吐水沫的半死不活的鲶魚,還是大胖頭的。

燕王寒暄,“老兄,最近雍京雨水大,要好好保養,你的腿最近可好一些了?”

文王,“還那樣,多年的老毛病。” 說着他還皺了皺眉,顯出羸弱與病痛。消渴症不但毀了文王的眼睛,還有腿。錦繡衣袍之下就是層層紗布,再下面,已經潰爛。

“燕王。” 世子戎久安上前深揖,随即微微正了上身,擡了擡頭,看向趙毓,也是一個禮,“大殿下。”

大殿下。

這個稱呼自從妹妹薨逝之後就沒有出現在文王府邸人們的口舌之中,如今,橫亘了十四年,再一次被戎久安說出來,當中滋味,隻有身處其中之人方能體味。

趙毓沒有說話。

燕王則說,“陛下崇孝道,文王上了年紀,身邊能有世子随侍,是福氣。”

——文湛崇孝道?趙毓心念微動,那為何元熙重臣多為忠臣逆子?

戎久安,“陛下仁孝,命我随侍父王身側,為人臣,為人子,自當盡心竭力。”

——文湛仁孝?趙毓看着眼前這兩位,元熙改元至先帝駕崩,期間隔整整七年,其中實情,外人不知,他們也不知?

燕王點頭,“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

《左傳·石碏谏寵州籲》中這一句,原本是傳世名言,可放在此時此地,竟是完全錯了。若不是此處山川開闊,有風自河谷吹來,此等虛假對話,趙毓實在聽不下去。此時,他卻安靜如雞。一副稀世名瓷般的好樣貌,躲在燕王身後,安靜微笑,甚至還帶着幾分害羞與腼腆,全無方才驅動皇帝鷹隼的剽悍。

趙毓,“我多年未在雍京,…… ”

所幸,寒暄的時間并不長久,文王父子自有其他王公國戚要見,燕王帶着趙毓他們就離開了。世子安沣,宗政文辯,還有琅琊郡王奉甯見燕趙毓似乎要說一些什麼,也就牽馬遠行,向逐鹿坡方向,迎一迎聖駕。

趙毓繼續道,“隻知道文王年老多病,卻沒再仔細探查。剛才我一直奇怪,為什麼文王如此不适卻不在府邸安然度日,此時非要進入南苑獵場?可一見世子戎久安,我什麼都明白了。王叔,陛下是否有旨意,讓世子随侍文王身邊,不可離開?”

燕王,“是。”

趙毓,“看來今日必須進入獵場的不是文王,而是世子戎久安。文王不來,他也不能來。”

此時,燕王沒有說話。

趙毓,“我一直覺得,文王家族既然是天命玄鳥,就應該安穩挂在神宮太廟,不要卷入世俗權力搏殺。因為,無論成敗,都會有所折損。敗了,自不必說,十四年前他們就折損了女公子。可是,就算勝了,其實也不好。”

“玄鳥下凡就不是神祇,世俗權力折損神權。”

“唉,……,這個文王世子為何如此急功近利?甯可将老父擡于人前,緻使玄鳥蒙塵,不給長輩留一絲尊嚴,也要進獵場搏殺一番?”

“因為。” 燕王忽然開口,“主上有明旨,世子必須進獵場。”

趙毓,“……”

燕王,“承怡,你不想要這個盟友就不要吧,雖然在軍方在王族内部少了一些交往,以你的性子,長久看,也未必不是一樁好事。”

一時無話。

随後,燕王歎口氣,“天威難測。承怡,我讓你小心謹慎,不能再乖張跋扈,就是怕這個。你說你從不揣摩聖意,何等驕恣?雖說探知上意一味迎合為佞臣,可為人臣子卻不屑于君父意圖,一味放縱,是為大不敬。”

此時,南苑圍獵開始了。

号角聲開啟了奔馬與厮殺。

數百騎兵身着黑衣黑甲,戰馬配黑色繡金馬鞍,率先闖入獵場驅趕獵物。

趙毓看着遠處,忽然笑了,說,“王叔說,這場田獵旨在王族貴胄子弟争北境兵權?”

燕王不知道他怎麼拐到這裡,點頭,“是。”

趙毓,“最後會不會來一場上林王狩?”

燕王聽着心中一咯噔,“何至于如此慘烈?”

大鄭皇位更疊并不是嚴苛的嫡長子繼承制,是因為姬氏有古老的兇性。皇子武力政|變、謀朝篡位的傳統已逾一千八百多年,甚至比大鄭王朝還要古老。

為了抑制這種兇性導緻國家分裂、王朝土崩,關鍵就是将所有的殺戮圈在王族内部,而那些門閥貴族世家,即使與王族有聯姻的也必須置身事外。

因為,王族争鬥卷進貴族會導緻蔓延全境的内戰。

于是,“上林王狩”便誕生了。

趙毓繼續說,頗有些自說自話的意味,“咱們活着的人都沒見過這個大世面。我記得史料典籍上記載,上一次上林王狩還是在三百年前,最後勝利者是憲宗皇帝。當時,他還隻是十六皇子,據說平時唯愛讀書。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之外,這個頗為文靜的年輕皇子,依靠黃金羽箭,在上林王狩中得到儲君的位子,于大風起于青萍之末之時登基,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建彪炳史冊的大功業。”

“王叔可知,何為大功業?”

燕王歎氣,“願聞其詳。”

趙毓,“大功業,就是永垂不朽的功績,和無法超度、永堕地獄的業障。王叔,北境兵權這玩意兒的歸屬,可不是靠給今日南苑獵殺的鹿、兔子和山雞數個數,而是要用這些王族貴胄子弟的命填出來的。”

南苑一陣山雞飛,兔子跳,鹿群被驅趕到四處奔落。

這叔侄兩個久久無話,趙毓忽然說道,“王叔在想什麼?”

燕王,“今夜獵物豐厚,烤兔子佐酒。”

趙毓,“王叔可知我在想什麼?”

燕王沒說話。

趙毓,“幾日前在绮鎮,奉甯對我說,先帝将我在岐山神宮白塔之上的玉牒保住了,也保住了我姬氏王族的身份,也就是說,我擁有了此時下場厮殺争奪北境兵權的資格。”

“這幾日,王叔對我耳提面命,讓我規矩,讓我謹言慎行,身邊堅清壁野,就是讓我不要被可能出現的陷阱或者瑣事毀了這個資格。”

“為我尋找新的聯姻,也就是想洗刷我西北藩鎮的底子。”

“而,這場圍獵,原本陛下并無意讓我下獵場,也是王叔的請求,于是,我來了。”

“王叔,你我叔侄十數年不見,這些時日卻忽然如此熱絡,今夜,我恐怕沒有烤兔子佐酒的心情了。”

燕王聽着,笑了笑,随即歎口氣,“承怡,我無惡意。”

趙毓,“我知道。”

燕王,“北境兵權最好歸屬是你。因為那裡有你西北舊部,山海關有你舉薦的封疆大吏,高昌王與你有舊。”

“可是陛下不同意。”

“如此聖主,卻也無法跳出千年輪回,落入窠臼。”

聽到此處,趙毓忽然笑了,帶着奇異的纏綿,“王叔錯怪陛下了。其實,陛下不讓我去北境,原因特别簡單,沒這麼多花花繞。”

燕王一挑眉。

趙毓,“他隻是不想我再次犯險。”

燕王,“……”

趙毓,“這些天我一直想着,如何同王叔說清楚,可您沒容我開口。其實陛下與我的關系不像外面傳得那麼冷淡。王叔也知道,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的書還是同他一道在東宮讀的。我們的确是君臣,可我們也是兄弟,是親人,和,……”

——某種意義上的夫妻。

未曾出口的缱绻,淹沒于唇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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