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老太太又如何,這時候來說情,肯定得過不少好處。
“不必管。”
史苗懶得搭理,一會兒真讓老太太進來,才是麻煩事。
繼續問剛剛的問題:“你們說說該如何處置?”
賈赦發狠道:“自然是要他們把吃的吐出來。”
其餘人還是不說話,史苗接着問:“然後呢?”
這下連賈赦都不說話了,也低着頭開始看地闆。
賈赦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糾結的,直接該打死的打死,該賣的賣了,賣得越遠越好!
史苗籲一口氣:“送官吧!瞧瞧他們貪了多少,我也不曉得本朝律法,官府定有知法的大人。 ”
賈政是頭一個擡頭變臉色的。
送官?
把府上醜事拿到面上說?
這以後金陵旁的家族會怎麼看賈家?
賈政覺得把貪墨奴才家抄了,然後該賣則賣,再敲打一下其他莊子,不必鬧大。
可他們近來更加不敢違抗母親了。
母親料事如神,做事都不是無的放矢。
“……是。”
這一回,府上的下人閑來就有事掰扯了。
雖然傳出來消息,太太要把人送官,但榮國府大部分下人卻不信。
肯定是太太為了敲打其他莊戶頭子故意的。
一藍衣婆子道:“太太是最仁厚的,聽說北面受災,年前就讓北那兩個莊子不必送年禮,年後再補。”
旁邊打水的小丫頭不信:“太太怎麼信那邊受災的話?”
太太可是連這邊的話都不信呢!
另一個也拎着捅的媳婦插嘴:
“你是傻的,朝廷肯定知道,咱們太太是朝廷什麼人,想知道哪兒受災,問一問欽天監。”
小丫頭就更不白了:“欽天監是什麼?”
那媳婦得意道:“你們不知道吧?朝廷裡管天氣的大官,讓刮風就刮風,讓下雨就下雨!”
老婆子眼神裡更加崇拜:“怪不得呢!太太手眼通天,瞞不過她。”
……
……
榮國府下人消息不靈通,等内院的婆子丫鬟得消息。
官府早就判了抄家流放。
奴不忠,奸邪,貪墨主家大筆财産。
苦主還是金陵新貴榮國府,官府肯定重判。
史苗依舊淡淡的,把這次事做一個總結。
“往後每個莊子,秋收之後,就要報上産量來,每年何時秋收,畝均産量都要有存檔。”
認真記錄确實好,但大女兒賈姝勇敢的提出質疑 :
“母親,這樣一來,下面的人為了邀功,會不會都說自己豐收……”
孩子想得挺遠,曆史上這樣的事還少嗎?
史苗欣慰笑了:
“何止豐收,明年春種和秋收,自有好戲看,今年把數都記檔存好,就是為了明年用。”
賈姝不再質疑,若有所思點點頭。
史苗反過來問幾姐妹:“讓你們做的人事檔案,如何了?”
賈赦和弟弟賈政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看來他也不知道母親有這種安排。
好在人事檔案,四個字從字面意思基本能理解。
賈姝頭一回做這種事,心裡沒底。
況且把榮國府上人員登記造冊,也就相當于把府上人都梳理一遍。
賈姝擔心梳理得過于詳細會得罪人,所以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細。
“已經……已經分好了,檔案室也在布置,最後還是要請母親拿主意。”
史苗至多要個框架,有了檔案,好進行人事管理,點頭:
“等你們都布置起來,我再去看,缺了銀兩,寫明章程去報賬。”
賈姝垂頭:“是。”
史苗讓女兒們繼續去弄檔案,把倆兒子單獨留下說話。
賈赦:“人事檔案?那是什麼?”
賈政随口答:“想來是和官府一樣的記檔。”
史苗對着兒子們的神情,總會不自覺的比對着女兒們嚴肅:“你們兄弟,記得把祭田的事辦了,還要有妥當人。”
“我倒是找到了一兩個,賴嬷嬷領她進來。”
賴嬷嬷領着個又瘦又幹的黃毛丫頭進來了。
賈赦立馬就想起早前那個存着心要當他姨娘的三丫頭,心裡很不舒服。
瞧瞧這丫頭,那雙手又糙又黑,還不如那個三丫呢!
賴嬷嬷領着人進來,她也拿不準太太找這人又要鬧什麼故事。
近來太太忘記了一件要緊事。
賴嬷嬷忽然道:“太太,轉眼又是過年,姑娘們的先生,還沒着落呢!”
何止是姑娘們沒着落。
賴嬷嬷分明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太太總讓二爺做些和讀書無關的事,二爺恐怕讀書的心,今後就收不回來了!
二爺許久不曾拿起書本,賴嬷嬷急得沉不住氣了。
史苗目光仍舊落在黃毛丫頭身上。
“嬷嬷不必慌,我心裡有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