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什麼吃的?還不快叫了莊頭,來給太太磕頭。”
太太,莊頭,這群人明顯沒明白。
賈赦下馬,擺手阻攔,剛剛開路的小厮:“不可如此,好生說話。”
話少的賈政也跟着下馬,兄弟倆被人打量得難受。
遠處莊頭拎着長袍下擺深一腳,淺一腳的跑過來。
看見是賈家負責田莊出息的管事,恨不得當場給他跪下。
至于賈赦和賈政兩兄弟,因為穿的不夠好,面皮又白白嫩嫩,很不幸的被當成了小厮。
莊頭穿的褚色綢緞衣裳,跑這一遭,衣裳恐怕要廢。
“眼睛長哪兒呢!還不快來給太太和大爺二爺磕頭!”
管事趕緊拉住不知内情的莊頭,給他狠命使眼色。
大爺?二爺?
對!早就有人說過,主家從京城回來了,皇恩浩蕩,太太還被封了個特别大的官兒,金陵城裡就沒有比太太更大的!
莊頭趕緊上前,顧不上地上髒,噗通一聲就給賈赦賈政兩兄弟跪下。
“小的王富貴,給大爺二爺請安。”
王富貴祖上就是賈府家生子,他從老爹那邊接手來的差使。
富貴腦子飛速運轉,好端端的,這什麼大爺和二爺,為什麼過來?
難不成是公子哥出來找野趣?
賈赦看他穿的比自己還好就很不順眼。
佃農衣裳破舊肮髒,他倒是油光水滑。
這厮居然還一點眼力見也無,就知道以貌取人。
賈赦握着馬鞭,冷冷的:“去給太太磕頭。”
太太?
王富貴彎着腳,幾乎是爬過去。
“小人給太太請安。”
他不敢問,太太過來有何吩咐。
這不是他當下人該問的。
跟車的辦事媳婦傳達:“太太說,讓把人清走。”
清走,連莊頭都清走。
史苗下車來,頭上帶着幕籬遮掩,她走了幾步緩解腿腳的酸麻。
看着面前的稻田,心底一陣唏噓。
要是她也有個空間或者能時間穿梭就好了。
一定給學校帶回去現在的稻谷植株和種子,肯定有很大的研究效用。
真可惜啊!
她學無所成,實踐能力和經驗都不夠,就穿到這個地方了。
史苗彎腰摘了一個稻穗。
果然,沒有雜交過的稻谷,沒有那種她印象中沉甸甸的感覺。
莊頭被趕走,隻留了幾個說話還順溜的佃戶女人。
她們沒見過生人,直接和史苗說話,舌頭都捋不直,隻能由跟着的辦事媳婦中間傳話。
“太太,她們說這樣的稻子,收成算好的了。”
史苗微微颔首,不能用現代社會的産量和成熟株狀态來要求古代植株。
也不看看水肥條件和品種優勢。
層層稻浪,讓史苗心裡頭一回在這個世界感受到了安定。
史苗一路走,一路指着路旁的稻田。
“這一片地,量二畝,做記号,圈起來。”
“太太這是……?”
賈赦闆着臉,顯然已經成了母親的話事人:
“莫要多話,依着太太的話去辦。”
依着分工,賈政捧着本子記錄,當場就有小厮拿着木牌和筆墨。
賈赦記錄以後,又在牌子上編号寫字。
這氣氛和她們出去搞田間調查很像。
賈政一闆一眼又嚴謹,挺适合當記錄員。
史苗往前走,又指着一塊看起來就很稀疏的稻谷:“這一塊,也要二畝。”
田莊上人的表情就更踟蹰了。
賈赦冷臉,發狠催促:“種地不就有豐收歉收,隻要盡心,太太不會責怪,快圈起來!不許作假!”
史苗圈了十塊地,一行人去到莊子落腳。
這莊頭挺會享受。
屋子修得闊,院子裡花花草草,椅子都是上好紫檀木。
史苗進去,摘掉‘遮陽帽’,馬上就有嬷嬷出來傳話:“太太說,找個農事上的女人來說話。”
倆兒子今天有事幹,又年輕,當下神采奕奕,精氣神滿滿。
史苗叫她到跟前,邊喝茶邊說話。
史苗:“前兒不是讓你們兩兄弟去看金陵周邊有沒有妥當的祭田……”
賈赦和賈政都一愣,旋即又想通了。
母親肯定是今日到田間地頭,忽然想起來這事。
兩兄弟辦事,暗裡較勁,選了兩塊不同的地,一東一西。
看母親要選哪一個?
或者母親早就有了章程,故意考驗他們。
史苗放下茶盞:
“依着我的意思,都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