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短暫交彙,很快又各自轉向一側。
安靜籠罩着整個洞穴,讓身處其中的兩人一時都不知如何打破。
相柳見過很多人的眼睛,也感受過很多人的周身氣息。
比如那個哄他當了奴隸的人,比如那位讓他吃了不少苦頭的奴隸主,比如奄奄一息的防風邶以及纏綿病榻的防風邶那位母親,又比如近年一直相伴的義父共工。
可他所接觸過的,與眼前人都大不一樣。硬要說有些相似的話,防風邶的娘親某些時刻的關切神态,與此人會有那麼一點點雷同。
他想了想,着實想不明白自己與眼前人有什麼交集。
相柳閉眼又重新睜開,雙眸通紅,盯着燭九陰發問:“你是誰?為何救我?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他本想着,這樣的術法少有失手。便是問不出完整的目的,也能知道個大概。可沒想到,似乎對眼前人毫無作用。
燭九陰擡手蓋住了相柳通紅的眼眸,隻低聲勸道:“你重傷未愈,切勿強行使用靈力。”
相柳有些愣住了,或者說是有些不知所措。自從當年選擇追随義父後,自己偶爾也能感受到義父的關照,卻大多都是生活瑣事。自己是神農軍師,打戰受傷是常有的事,義父從未說過受傷就不要使用靈力這樣的話。
想到這裡,相柳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狀況。
“孩子,你别怕。這裡是鐘山,我是被困在這兒的人。有兩位朋友說你與我是同類,讓我瞧瞧能不能救你一命。我反正閑着無聊,就順手替你療傷罷了。你别多想,更不需要做什麼報答之舉。”燭九陰緩緩放下手腕,扯出一抹笑回答了相柳的疑問。
相柳将信将疑,細細瞧着眼前人,卻發現自己看不破他的修為。好在他能感受到,此人對自己并無惡意。
于是相柳稍稍放心了些,又問道:“毛球呢?就是載我過來的那隻鳥。”
“他與我那兩位朋友中的一位同屬飛禽類神獸,如今想必是在某處山谷調息修養,你無需擔心。”燭九陰沒有猶豫立刻給出了答案。
相柳點點頭,沒再開口說話。隻是靜心感受自己體内的狀況,暗自琢磨何時可以返回清水鎮。
燭九陰盯着自己的手指瞧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适才替你療傷,發現你的修煉功法與我有些相似。我出不了鐘山,也尋不到合适的傳人,你若有意,不妨把我這身本事學了去?”
相柳側身看向燭九陰,隻覺得自己似乎是占了大便宜。他能感覺到,眼前人幫助之下這短時間的恢複,堪比之前修煉月餘的效果。
按理來說,無功不受祿,他本該拒絕的。可不知為何,瞧着燭九陰殷切的目光,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既如此,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起,我教你一套新的功法。至于你現有的,我也可以幫你琢磨完善。”燭九陰說完這話,也不管相柳是何狀态,便轉身出了洞穴。
相柳躺在榻上,看着透進來的月光,似乎感覺有什麼東西變了。
第二天一早,白芷是被毛球的叫聲吵醒的。她瞪了毛球好幾眼,到底還是起身走出了山洞。
阿姒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了個石桌過來,擺在山洞一側的平坦空地上。如今正與燭九陰相對而坐,執棋對弈。
白芷走過去瞧了一眼,感慨一句:“你們是真不嫌累啊。”
“叽叽叽?”毛球也跟着飛過去看了一眼,奈何看不懂,于是出聲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白芷卻沒興緻給毛球答疑解惑,掐訣淨顔後,便坐到阿姒身側,靜靜地瞧着桌上的棋局。
“對了,相柳醒了。”燭九陰落下一子後,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
阿姒擡眼瞧了他一下,很快斂下眼眸,隻是回了句:“如此也好,所以我們可以在這裡多住些時日了。”
“至少相柳是要多住一陣子了,我打算督促他提升一下修為。”燭九陰一勾手指使毛球定在了他附近,說出的話意有所指。
阿姒拿着棋子似乎是在思考,遲遲沒有搭腔。她也沒擡頭,似乎是沒注意到眼前的這一狀況。
倒是白芷瞧了一眼,一道靈力扔過去,讓毛球恢複了行動自如。
“行了,他本就怕你,你何苦這樣逗他?”
燭九陰放下手中捏着的一大把棋子,起身撣去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随口應道:“得了,這隻鳥就交給你們了。我今兒也要學一學你們的師伯,給人當一回夫子。”
“慢走。”白芷随意揮了揮手,與人告别。
燭九陰走出幾步後,身影再次散為水霧,就這樣消失了。
白芷琢磨了一下,總覺得自己睡覺時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也懶得自己胡思亂想,直接開口就問:“好姐姐,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呀?”
“毛球選了第二種,所以我讓他去把你喚醒。”阿姒手上收納棋盤的動作并未停下,隻是也很快做出答複。
白芷大喜,立刻翻找着儲物玉镯内的瓶瓶罐罐。終于,那個白色小瓷瓶被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