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濯發覺隗宴有些奇怪,往常她不可能同意把小九帶走,這回一定是仙族出了什麼變動,試探道:“那你呢,大小姐也想去苦寒之地了?”
隗宴擡頭,垂下眸子:“我……等我抓到茴香精,我再去定北鎮找你們。明天那個連通仙族的說書人,說不定能有茴香精的消息。”
褚采霧再次與殷濯面面相觑,褚采霧心底裡刺激非常,她這株茴香精,不就已經明晃晃地擺在隗宴眼前。
隗宴正急得不可開交,盯着二人鎮靜的樣子,氣憤道:“你們心裡有鬼?”
褚采霧全身一涼,氣息不穩。
好不容易隗宴在開始沒有認出她。
可是,剛才的反應,是不是在隗宴面前,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褚采霧的腰身猛然被涼意覆蓋,她被殷濯一把摟在懷裡,殷濯低眉淺笑:“娘子,今夜不要睡覺了,好不好?”
隗宴翻了個白眼,啧啧道:“滿腦子□□的凡人,龌龊。”她猛然起身就往門外走,“砰”地将門關上,回了隔壁的房間,揚長而去。
褚采霧腰間涼癢難耐,故作鎮定,喃喃道:“糧票果真聰明。”
殷濯将腰間的手放下,唇附在褚采霧的臉頰旁,低語道:“做戲就要做全套,明天那場說書,我們一定要留下來聽聽。”
褚采霧向外邊磨蹭,拉開與殷濯的距離,小聲質問道:“她都在抓茴香精了,我留在這不是送死嗎?我不想留在相國,我要帶小九回定北鎮。”
殷濯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為什麼要帶走小九?”
褚采霧脫口而出:“我才是他娘親。”語罷,她心虛地有些洩氣。褚采霧說完才反應過來,小九是瑞辰仙君,在仙界與她毫無瓜葛。在人間,也和她沒有血緣之親。
令褚采霧後悔的是,她剛才說要帶走小九,貌似礙了殷濯的任務——他們此行是為了帶小九入魔的。
褚采霧說錯了話,不禁寒顫,她對這突然降至冰點的溫度,有些不适應,讪讪笑道:“我不是故意沖撞魔官大人的。”
殷濯沉默無聲,并未理會褚采霧,雙手試圖結印,兩股靈力卻無法對融。
他額間滲出涔涔冷汗,那中間的虛空無論如何擠壓,都仿佛有一層對沖的隔閡,将左右手臂上的靈力,向相反方向驅趕。
殷濯本就是逆天而行的産物,違背天道,體内同時存有仙魔兩力,此刻狀态不穩,沒辦法幻化出一對紙人,用靡靡之音做戲給隔壁的隗宴看。
褚采霧緊緊盯着殷濯蒼白的臉,一步一步向後挪蹭,她現在唯一慶幸的是,殷濯這個糧票被她吃到體虛,現在連法術都用不出來。
褚采霧環顧着門窗,她自知說錯話了,但是貌似罪不至此,不至于被殷濯滅口,為了安全起見,褚采霧還是不知不覺地向後退,企圖今夜逃跑。
殷濯雙手垂下,用一束白色透明的仙力拂去額角滑落地冷汗珠,瞥了一眼褚采霧慌張逃命的樣子,殷濯有些無奈,他根本沒想殺褚采霧。
褚采霧邊退到角落,邊回頭瞄着殷濯,殷濯的臉上好像有了點血色,褚采霧心裡有些過瘾,說不定殷濯是因為體虛,使不出殺招,所以把臉氣紅了。
褚采霧想地出神,盯着盯着就發現,殷濯幻化出一副陰陽八卦圖,黑白兩側分别斷開,各化作一男一女的小紙人,那一對紙人時不時發出意亂情迷的嬌嗔歎息。
殷濯無奈開口道:“又不殺你,躲什麼?”
褚采霧全身一顫,就像被雷劈到天靈蓋,再把心劈成兩半,心裡的想法被窺探了個幹淨。
褚采霧口是心非道:“我沒有覺得你要殺我啊。”
殷濯不再瞥着褚采霧,他把視線轉到那一對意亂情迷的紙人身上,解釋道:“這紙人的聲音是做戲給隗宴聽的,畢竟明天要留下來聽消息,不能讓她起疑。”
褚采霧一直瘋狂點頭,左耳聽右耳冒,她才不想聽殷濯解釋什麼,殷濯說不定就是因為體虛,使不出殺招,殷濯為了迷惑她的警惕心,想要半夜行兇。
褚采霧又在心裡搖了搖頭,她怎麼樣也打不過殷濯,或許殷濯不會因此大費周章。
不過,無論如何,褚采霧絕對不要繼續留在這裡,她不可能等到明天和隗宴一起聽說書。
萬一真的被隗宴發現她就是那個茴香精,再被隗宴抓回仙族,扔給那個仙族掌門,褚采霧不想蜷縮在小黑屋裡,每天身上都有愈合不完的取血口,生不如死。
褚采霧心生一念,跑,隻有跑。
今夜必須瞞過所有人,包括瞞過殷濯。
褚采霧哪怕法力低微,哪怕餓死,也一定要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