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樾已經被疼痛淹沒，他幾乎以為自己是痛的出幻覺了。下一瞬，一隻冰冷的手鎖住他喉嚨将他猛的往牆上一撞，鐵鍊和骨頭與牆碰撞出清脆的聲音，他悶哼一聲，唇角滲出血迹。

元祉看着軟綿綿癱在地上的甯樾，猙獰着笑道：“我費盡心思想要的東西你得來的那般輕松，可你偏偏還不在意……”

恍惚間，甯樾琢磨着他說的不在意是何意，就聽着近乎瘋狂的聲音繼續道：“就因為你的存在，我母神她責怪我們兄弟倆不知道多少回，憑什麼，都是神帝血脈，憑什麼你就這般風光，而我們就是襯托你的存在……”

他冷哼一聲：“甯樾，你明明就是個低賤魔族血脈的混血種，憑什麼！”

甯樾閡着眼，一言不發地聽他說完，隻覺得心底一陣寒意。從前，他擔心這兩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多少會有些不平衡，所以每當神帝教授他劍法後，他都回來偷偷教給他們倆，每當軍功獎勵下來後，讓甯瑈挑完喜歡的就讓他倆挑……

小時候他們的關系也算兄弟和睦，他怎就沒看出來藏着這般心思……哪怕隐約有些察覺，他也不會覺得他們真心置自己于死地。

元祉看着他，握緊手中匕首，幾近瘋狂地低吼：“為什麼啊甯樾，你都擁有了這些，為什麼就不願意重振神界呢？換作我擁有這一切，這六界都握在我手中……”

陰濕的牢獄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半晌，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吃力道：“本就……不對。”

話音落下，牢獄又陷入一陣沉默，元祉定定地看着他，止不住點頭：“真是……廢物……”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令人愉悅的事情，突然笑了一聲：“沒關系，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說罷，他還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甯樾：“你還不知道吧，現在六界皆知，先太子殿下為一己私欲解了惡靈封印……過不了幾天，你就要被六界審判了。”

說完，他輕哼一聲，放低聲音道：“雖然……那個真正的你不會死在那裡。”

甯樾斷斷續續間聽見了什麼為一己自私解了封印……六界審判，荒謬感湧上心頭，這幾日波折不斷，他明白了他們的打算，給六界一個殺他的理由。

人心難測不過如此……

他沒有聽見元祉小聲嘀咕的那一句，意識漸漸模糊，昏昏沉沉地暈過去了。

元祉目光幽遠地看向那似有亮光的地方，忽的想起來什麼，一把掐住甯樾的脖子将他提起來。

他死死盯着甯樾：“差點忘了，有樁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

甯樾昏沉中隻覺得一股力量鎖在自己脖頸上，他忍住疼痛，微微睜開眼睛看看元祉在做什麼。

他吃力地睜開眼睛，入目就是元祉模糊的臉龐，和那透着殺氣的猩紅雙眼。脖頸上的力度越來越大，像是要将他脖頸生生扭斷。

元祉在陷入一段回憶後猛的清醒過來，他看着微微睜開眼睛的甯樾，突然面目猙獰地笑起來。

“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我一定親手奉還。”

他将匕首轉了一圈，刀尖寒光一閃，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刀從甯樾雙目上劃過。

霎時，甯樾悶哼一聲，血霧模糊了雙眼，疼痛之餘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元祉這是作何？

他怎可能對他做這種事情……

元祉冷笑一聲：“你還曾經把我的眼睛挖出來，還說要欣賞，今天我也來欣賞下你的。”

話音剛落下，他猛地将匕首挽了兩個花，他将匕首狠狠紮在地上，随手扔出來兩顆帶着血的眼珠。

在各種疼痛交織下，甯樾隻覺得眼睛一陣火辣辣的痛，他下意識想伸手捂住眼睛緩解疼痛，卻發現全身軟綿綿的好似已經不屬于他了。

他被各種痛來回蹂躏，已沒有任何反應。元祉看着他，輕笑一聲，他掐住甯樾脖頸像扔阿貓阿狗一樣往旁一扔，目光悠遠地看向前方。

讓他再想想曾經那個跟瘋子一樣的甯樾是怎麼折磨他的，可忽然間一些回憶掠過腦海。

眼瞳猩紅的甯樾坐在高座之上，嘴角挂着瘆人的笑容，他微微前傾身子，單手撐着下巴，居高臨下看着他，語氣幽幽道：“你怎麼對待甯瑈的，我就百般奉還。”

想到這裡，他猛地閉上雙眼，不再去想那些他兩世難忘的回憶。

隻是說到這個，甯瑈……他當時怎麼解決她的來着……

盡管當初神帝心軟放過了他這個女兒，他為了斬草除根也不可能放過這個曾經集萬千寵愛的妹妹。

……那日，他将甯瑈抓入大牢……過了這麼久都記得不太清了，他隻記得甯瑈用那一雙令人憐愛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時候，他隻覺得一陣惡心，就下令讓人剜了她的雙眼……

後來，好像他捅碎了甯瑈的内丹，但沒完全碎，留有一口氣的時候他也讓她物盡其用，扔到軍中讓他的下屬好好享受了一番……

他不管，這就是他們兄妹罪有應得。

想到這裡，他眼中露出一抹兇光，他在手上幻化出一塊火靈石，用靈力催動，瞬間燃起一片火海。

他看着火海有些憤懑地想着，憑什麼他甯樾就能将火煉化，而他隻能借助這靈石。不過他轉念一想，現在甯樾也是廢人一個了……唇角漸漸勾起一個弧度。

他将火靈石放在甯樾身旁，瞬間，滿身是血的甯樾被火海吞沒。做完這一切，他輕輕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大牢。

全身一陣火辣辣地痛，他知道元祉做了什麼，但此時他早已了無生欲，所求不過是賭一把神帝會放過甯瑈，僅此而已……

被火灼燒的痛和經脈寸斷的痛是截然不同的，火舌蔓延全身，一遍遍在疼痛中暈死過去，又一遍遍在烈火的舔舐下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