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他眉眼有些不真切。季疏淺走近他身邊,偏頭看了看他,猶豫一瞬伸出兩根指頭準備探探他的氣息。
手剛伸出去,嘩啦一聲,一隻沾着水的手捉住她的手。
“小瑈,别鬧。”閉眼假寐的甯樾緩緩開口,從她進門起他就感受到了,隻是小瑈一貫愛玩鬧,他也沒有管她。
季疏淺吸了一口涼氣,他手怎麼那麼冰,居然洗冰水澡?
這時甯樾感到一絲不對勁,一向叽叽喳喳的甯瑈今日居然罕見地沉默了。
他擡起眼皮,正對上女子瞪大的雙眼,一時握住的手猛地放下。
他瞥開眼:“抱歉。”
季疏淺見他突然睜開眼也有些心虛,本來被當成小瑈就算了,她還想偷偷走了呢,怎麼被抓了個現行。
不行,這樣有損形象。
她斟酌一下:“無妨,太子殿下不必介懷,我……平日在軍中見慣了。”
她吞下了一句話:上回在客棧裡已經見過你沐浴了,一回生二回熟。
見慣了?甯樾微微皺起眉頭,詫異看着她。
季疏淺說的倒沒有假,她在珈若的記憶裡看到,酆都的士兵訓練時可是坦着上身的,珈若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
她見甯樾沒說話,頓了頓:“你好些了嗎?”
這下甯樾的神色更加古怪了,他沉了口氣道:“好些了。”
季疏淺點了點頭,“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一下虞落的事。”
氣氛凝滞了一瞬,“公主殿下……确定我們倆要這麼說嗎?”
聞言季疏淺看了看,嗯……一個泡在浴桶裡,一個站在旁邊,确實不太好。
“那我在殿内等你。”說罷她匆匆出去。
片刻後,甯樾更完衣出來,黑色的衣袍沾上些水珠,貼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現的身材。
季疏淺頓了頓移開目光,不自覺吞了一口口水。
“我用留影珠記下了,明日我會交給神帝陛下。”她連忙岔開話題。
甯樾思考一瞬:“好,今日之事多謝公主殿下。”
“不必。”季疏淺轉身準備出去透個氣。
“公主殿下,甯樾有一事想問。”甯樾叫住了季疏淺。
季疏淺轉過頭一挑眉,示意他問。
甯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公主殿下,如何知道今日的情況的?”
季疏淺見他眼底幽深,看來是懷疑酆都的手伸到了神界,她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于是,季疏淺端着一副嚴肅的表情:“我天生便能感知到别人圖謀不軌。”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甯樾:“……”他知道珈若在鬼扯,但是很難将那個天生一張冷臉的珈若想成端着一張冷臉在胡扯。
“我送公主殿下回寝殿吧。”
甯樾将季疏淺一路送到寝殿,季疏淺淡淡道了一句謝,甯樾看着她進殿内這才轉身離去。
殿内,林知意已經畫好了丹青,季疏淺湊過去細細打量,感慨道:“真像。”
“墨語,你派人去六界内暗中尋這人。”她吩咐道。
“是。”墨語雖不懂是何意,但還是拿着丹青照做了。
季疏淺和林知意對視一眼懂了對方的意思,蘇聿不知為何進了這皎月調,他們不知對方用意,現在不能打草驚蛇。
“對了,墨語你把這個交給神帝。”季疏淺拿出留影珠交給墨語,心下感歎,明天有好戲看了。
墨語走後,她和林知意講了講今晚發生的事,有些睡意後便回寝殿睡覺了。
皎月當空,夜半時分最是好夢。
季疏淺看到金碧輝煌的威嚴大殿上,身穿鵝黃色繡蘭花裙的“她”微微俯身行了個禮。
“父皇。”
酆都大帝沉默片刻,莊嚴的聲音自大殿内回響:“珈若,你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珈若神情淡淡的,“珈若以為,不管是真是假,都有損酆都名聲。”
“不錯。”面無表情的酆都大帝難得有幾分贊許的神色:“既然如此,那這樁婚約便解了吧。”
珈若眉頭微皺,輕輕道:“父皇。”
“可這是母後定下的。”
她這句話一出,大殿瞬間靜了幾分。
片刻,帶着些怒氣的聲音緩緩道:“珈若……”
“任何人,都不得冒犯酆都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