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裴祉的支持,整個北峰的支持。沒有北峰的支持,無論誰坐上這位置,都會寸步難行……
整個文彥殿和南峰的風格都不太一樣,若說南峰是恍若仙境般飄渺,那麼文彥殿就是人族文人的附庸風雅,一進殿中就是淡淡的檀香味。
季疏淺回憶起上一世,她和裴祉的接觸少的屈指可數,唯一的印象就是他終日以面具示人,天道山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而且他的棋藝格外的好。
上一世修羅大軍來犯,她曾到文彥殿和裴祉商讨戰術,修羅人多勢衆,修羅王更是武藝傲冠三界,大軍當前人心惶惶,但裴祉格外氣定神閑。戴着銀色面具穿藍色錦袍的男子隻淡淡一句:“将軍,陪本相下一局棋吧。”
她用布陣的想法和他下了把棋,本來她以為勝卷在握,卻在猛然間發現裴祉的棋隐隐有勝利之勢……最後她在難以置信中輸了這局棋。
記憶中她問他如何勝時,裴祉隻淡淡說了一句:“逆鋒起筆,最能得勢。”
這句話她很受用,她總覺得他在暗示她。一萬多的靖和軍對上了十萬多的修羅大軍,看似毫無勝算,實則也能于逆境中搏出一線生機。
在她憶及往昔時,已經走到了院中。袅袅仙霧自一旁的水渠中散出,水渠兩旁種着婀娜花草,姿态各異,時不時一兩尾魚自水渠遊過。
院中一方平台上搭着一把淺木色書桌,桌角雕着水仙花紋,一身淺青色紗衣的男子倚在桌上,雙眼微閉,似在小憩。
“裴先生。”季疏淺輕輕喚了一聲。
裴祉緩緩睜開眼,看見來人有一瞬驚訝,随即禮貌道:“季姑娘,今日怎來我這處了?”
季疏淺微微颔首:“疏淺無禮,今日文彥殿外無人,晚輩就直接進來了,有事……想求先生幫忙。”
裴祉看着他,銀色的面具後神情莫測:“季姑娘但說無妨。”
季疏淺攤開右手,玉牌赫然躺在她的手心中間:“裴先生,這天道山易主了,我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裴祉露出的一雙眼瞳震驚地看着她,季疏淺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裴先生,元……我師父執政之時,北峰權力大都被他收回,若先生願助我,我也願将權力交還給先生,先生意下如何?”
看着面前渾身泛着冷意的少女,裴祉神情微怔,一雙幽黑的眼睛盯了她半晌:“季姑娘的意思在下不明白。”
季疏淺看着面前裝不懂的人,輕笑了聲,怎麼還演上了呢。
她笑了笑向前踱了兩步:“裴先生是聰明人,不必和我玩這套。”
裴祉正拿着茶壺倒茶的手一頓,片刻後:“季姑娘,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季姑娘得答應我兩件事。”
季疏淺思忖一下,隻要不是太過離譜的她都能接受:“先生但說無妨。”
裴祉輕笑兩聲:“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利己的想法,就是如今修羅勢大,修羅王野心勃勃,若有一日修羅進攻人界,望姑娘不惜一切代價抵禦修羅。”
他竟是這麼早就料到了嗎?季疏淺愣了愣,聽他的意思還真是從人界的角度出發,這個要求不管她有沒有坐上這個位置,想來都會不遺餘力。
“先生以大局為重,疏淺佩服先生格局,先生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定不會讓修羅染指人界半步。”
裴祉看着她,眼底似乎有欣慰之色:“第二件事……季姑娘應該聽說過千年前覆滅神族的魔王甯樾吧?”
季疏淺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跟他有關?
“嗯,自然聽過。”
裴祉歎了口氣:“曾有人預測過那魔頭的封印應該撐不了多久了,恐怕過個十多年就會沖破封印,屆時望姑娘能不惜一切代價将他重新封印。”
季疏淺渾身一陣冷意,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鋪着的白玉,他應該還不知道甯樾已經解除封印了吧?
還是她放出來的。
裴祉目光掃過她,繼續說道:“千年前我曾見過他大開殺戒的樣子,一切生靈在他眼中皆是草芥,他若重歸三界,定會生靈塗炭。“
季疏淺擡起眼皮,藏不住眼底驚訝:“先生千年前曾見過?”
見她有些懷疑,裴祉撩開手臂上的青紗衣袖:“季姑娘不信可以看看這個。”
裴祉的膚色很白,白皙的右手手臂上有一片猙獰可怖的暗紅色疤痕,疤痕彎彎扭扭盤在手臂上,觸目驚心。
“這是那魔頭的魔焰灼燒的,隻是略微碰到就這樣了。”
季疏淺怔住了,她的确見過甯樾把玩那魔焰,也的确聽說過魔焰的威力有多駭人。
“季姑娘,以我對那魔頭的了解,他應當有很強的自毀傾向,且極有可能拉着無辜之人陪葬。”
季疏淺緊緊咬着下唇沒說話,裴祉瞧了一眼她:“其實千年前的事與世人所知有些出入,季姑娘應該不知,甯樾有個親妹妹叫甯瑈,甯瑈死後甯樾沒有親人,聽說就此殺上神界……”
沉默片刻,季疏淺緩緩開口:“若真到了那一天,先生可有什麼辦法将他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