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獨自一人,也許還有勝算,可眼下,桃枝與青荷都在房中,她要保的不止是她自己。
晏绾不再猶豫,利落地起身,坐到床沿,平靜地開口:“青荷。”
睡得迷迷糊糊的青荷打了個激靈,以為自己幻聽了,披上外衣坐起身來試探地問道:“姑娘?奴婢在呢.......”遂起身朝屏風後走去。
桃枝也打了個哈欠,揉着眼跟了進來,順手掌了燈,“冬夜裡天幹,姑娘可是渴了?”
晏绾敏銳地察覺到腳步聲消失了,估摸着也在聽屋内的動靜,她目光一轉,話裡帶着幾分困意,還沒睡醒似的,“許是燒炭的原因,我總覺得有些發暈,桃枝,你去把窗戶打開,青荷,你扶我到外頭透透氣。”
青荷推開門,寂靜的走廊響起吱噶一聲,“可要奴婢找大夫來瞧瞧。”
走廊盡頭處挂了個破舊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忽明忽暗。
晏绾用餘光快速往旁邊一掃,并沒有看到什麼人,“不必,這個時辰想必大家都歇下了。”
她沉住氣往外跨了一步,這客棧并不算太大,若是當真鬧起來也會驚動左右,總比不明不白地死在屋内好。
晏绾輕咳了兩聲,青荷無奈道:“姑娘,外頭冷,您身子不好,吹不得風,咱們進去吧。”
話音剛落,兩人的左後方突然閃過一道黑影,眨眼之間快速逼近,一把将少女擄到懷中,青荷回過神來,失聲驚叫,“姑娘!”
桃枝也被吓得夠嗆,匆忙跑出來時還撞翻了高台上的花瓶,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哪來的賊人?還不快放開我們姑娘!”
晏绾倒是不慌,魏氏竟然隻派了這人單槍匹馬地來取她性命,想必是因為她不過一個弱女子,實在不足為懼。
他若是急着殺她,隻怕現在已經被抹脖子了,還能等到大夥都趕來?
幾人鬧出來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客棧其餘人,習珏沖上樓後看到眼前的情況臉都黑了,手摁在劍把上,死死盯着眼前的蒙面男子。
但是除了聽到響動後匆忙趕來的習珏和白芷兩人,其餘人都不見了蹤迹,就連溫公子竟然也不在客棧中。
“站住!誰敢再靠近半步,休怪我在這開道口子。”閃着寒光的刀刃左右一比劃,這下誰都不敢動了。
習珏不甘心地盯着蒙面人的每一個動作,若敢傷了姑娘分毫,他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拼命。
晏绾能感覺到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刃離開了些,看來這蒙面人的确有所圖,有所圖就有回轉的餘地。
于是她放輕語調,商量道,“你是誰派來的?想要什麼?說來聽聽。”
蒙面人聞言有些詫異,低頭掃了眼臂彎内看起來柔弱不堪的少女,發現其面色鎮定自若,渾不似尋常姑娘家,“你不怕我?”
“我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你?”晏绾的臉上露出笑意,“你會選在這個時候來,就是知道溫公子此時不在客棧内,可你卻不利用好這個機會直接取了我性命,必有所圖。”
蒙面人冷哼一聲,随即玩味地笑道:“真是嘴硬,不過倒也聰明,我的确是受人之托來取你性命的,不過我改主意了,想看看姑娘願意花多少錢買自己這條命。”
她的命自然是頂金貴的,晏绾沒有猶豫,繡口一吐,“黃金百兩。”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
青荷額頭上的冷汗直往外冒,雖然姑娘最不缺的就是金銀,可眼下哪裡來的黃金百兩能給這歹人呢?
那蒙面人自然不信,手裡的刀鋒逼近了些,“當我是傻子?你眼下哪來的黃金百兩?你敢耍我,我現在就讓你去見閻王。”
“你何必着急?就算我立時讓人擡了箱子來,你也帶不走,反倒是累贅。”晏绾不慌不忙,“我給你簽一張兌票,你出了涼州隻管到臨京的錢莊裡頭去支取,賴不了帳的。”
“果真?”蒙面人松動了些,這姑娘說的也在理,真讓他帶着百兩黃金在身上,隻怕跑都跑不遠,況且這兌票簽下去的确是白紙黑字,萬不可抵賴。
晏绾沒有回答他,給青荷使了個眼色,“你去取張兌票來。”
青荷自小跟在姑娘身邊,早就心意相通,又是個有頭腦的,哪裡瞧不出這是姑娘的緩兵之計,當下一福身子轉入室内,再出來時雙手捧着托盤,遙遙看着确是兌票和印章無誤。
蒙面人的刀沒有松,挾持着晏绾往那靠去,“快蓋印!”
話裡已是激動,大不了錢财到手,再殺了這些人,也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