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她的目光與霧尼的目光交彙,她居然清晰地聽到了後者此刻的心聲:“當然,除了樓下……”
短短六個字,戛然而止。
齊晝心頭一震,面上仍舊波瀾不驚。
這是自她進到這幢房子中,第一次聽到别人的心聲。
霧尼似乎沒察覺到有任何異常,她還在專心緻志地搗鼓她的那些小玩意兒。
“霧尼?”
“我在聽。”
“你現在很忙嗎?”
“還好。”冷淡的聲音。
“是我打攪到你了嗎?”
“還好。”
“你如果……”齊晝斟酌着說,“如果不想我在這裡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請便。”霧尼冷冰冰地說。
齊晝見她一副懶得和自己過多交談的樣子,隻好先出了屋子。
一等到那扇純白色的門被嚴絲合縫地關上,齊晝立刻就想拔腿狂奔。但考慮到自己搞出來的動靜太大有被人發現的風險,她不得不先按捺一下激動的心情。
霧尼說了“樓下”二字,這意味着或許在樓下,她能找到破局的關鍵。
那麼她要先找到樓梯。
前方不遠處就是拐角。随着越來越接近,齊晝甚至能聽到自己咚咚響的心跳。
而當她真正轉過那處拐角後,齊晝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驟然停歇。
擺在她面前的,隻是另一條與方才一樣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走廊罷了。
齊晝絕望地轉過身去,發現背後的情況一模一樣。
天要亡我。她在心中歎息道。
她頓時興緻全無,幹脆決定先往回走看看——反正怎麼走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在這幢房子裡亂轉。
重新經過了那扇純白色的門,以及那扇绛紅色的門。最後,齊晝準确無誤地找到了她醒來的那個房間,此時房間中空無一人。齊晝坐回到床邊,盯着天花闆上的星星發了一會兒呆,之後,目光逐漸移到了那床被子上。
她還沒有找到樓梯,不清楚自己現在身在幾樓。剛才面對霧尼也不敢過多追問,怕引起後者的懷疑。如果她現在身處較高的樓層……齊晝看着那床被子,心中萌生出一個想法。
*
亞特伍德是在品嘗自己新研發出的甜點時,被斯嘉蒂破門而入的。
“歐若拉來過這裡嗎?”她直截了當地問。
“來過。”亞特伍德放下手中的甜點,“你找她?”
“是。”斯嘉蒂皺眉道,“現在找不到她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她總不至于找到離開這裡的路。”亞特伍德淡定地說,“估計是在房子裡轉悠着玩吧。”
“即便如此,我也要立刻見到她!”斯嘉蒂見亞特伍德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有些急了,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你得看看她現在在哪兒。”
亞特伍德對于自己的甜點時間被人打擾感到十分不滿。但迫于斯嘉蒂的威壓,他還是躺回到搖搖椅上,閉目沉思起來,仿佛是在腦海中搜尋着什麼。
漸漸地,斯嘉蒂看到,他的眉頭也逐漸皺了起來。
“怎麼?”她冷聲問道。
“她……”亞特伍德的表情顯得十分困惑不解,“她似乎不在房子裡。”
斯嘉蒂冷笑一聲:“亞特伍德,你不是一向對這幢房子的複雜度充滿自信嗎?”
然後,她沒有等男人回話,一個轉身離開了房間,紫袍掀起的強大風浪将小木桌上的甜點震得顫抖不止。
*
齊晝的手心都滲出了汗,卻出于求生本能死死抓住被擰成繩索的床單,一點點往下滑。
她将床單和被罩撕扯撕扯綁在了一起,在确定這條自制繩索能承受她體重的同時,盡量延展其長度。可即便如此,她就算滑到了繩索盡頭,離地面還是有幾米距離。這個高度雖然不至于讓她摔成個殘廢,但就這麼跳下去也不會太好受。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得趕快逃出這個破地方聯系到齊女士。
奈何老天爺偏偏要在這時跟她開地獄玩笑。雖然繩索制作得非常結實,可或許是出于今天受到的沖擊太大,齊晝在爬到一半時,居然眼前一黑,手險些沒能抓住繩索。
她還挂在半空中,這幾秒鐘的眩暈簡直讓她生不如死。勁兒還沒緩過來,她隻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往上一提,整個人就被撈了上去。
齊晝眼前再現清明時,首先對上的是斯嘉蒂那張黑成鍋底的臉。
“歐若拉。”她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我說過,你要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