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晝沒對這話做出什麼反應,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
“如果你今天不想再談下去,”斯嘉蒂的聲音又變得柔情似水,“沒關系,孩子。等你樂意了,我們可以繼續。但是你别妄想逃離這裡,也别妄想擺脫掉你身上的一切——因為它們本就深深烙在你的骨骼血脈裡。你難道沒發現,你對于我們的語言,運用得相當熟練麼?”
齊晝聽了這話,在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後,不由得一驚,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她剛剛談話時用的是什麼語言?
她竟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那不是她的母語!那完全是另外一種語言……另外一種她從未學習過、甚至是聽聞過的語言……
可她剛剛在和斯嘉蒂的交談中,竟是絲毫沒感覺到怪異地全程使用了這種語言。
她突然感覺有點害怕了。甚至沒有去看斯嘉蒂。斯嘉蒂卻始終盯着她,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她滿意地用那種語言對齊晝說道:“去吧,孩子。”
齊晝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用了點勁關上了門。
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地上鋪着墨綠色的羊毛地毯,牆上貼着以墨綠色為底色、點綴着奇怪黃色圖案的壁紙。天花闆每隔幾米就挂着一盞華麗的水晶吊燈。
這條走廊上還有許多個房間。齊晝走了一會兒,無力地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莫名其妙地被一群怪人抓走,還被告知了這麼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的母親和祖母都被牽涉其中,完了還不願意放她走。
媽媽,我又遇到危險了。你倒是快感覺到不對勁來救我呀……齊晝默默對天禱告——雖然在這兒她根本看不到天,隻能看到天花闆。
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又想起一件不對勁的事情來。
她剛才在面對面和斯嘉蒂交談時,似乎并沒有讀到她的心聲。
這是為什麼?難道……這種能力也是有範圍限制的?她突然想到,還有一個人的心聲,她也從未讀到過——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親,齊清曉。
斯嘉蒂剛才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那就是,當齊晝告訴齊清曉自己能讀到他人心聲時,齊清曉隻是含糊地略過了這個話題,說這并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也許隻是她太過聰明而已。
就好像是,在刻意地弱化這種能力一樣。現在想起來,齊女士當時的反應,的确像是有所隐瞞。
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啊?!齊晝越想越抓狂,現在被關在這個地方,她也無計可施。
但是有一件事她始終相信,那就是她母親絕不會害她。無論這群怪人怎麼挑撥離間,她和她母親之間都不能産生隔閡。
正這樣想着,走廊拐角處出現了幾個人。齊晝立刻站直身子,警惕地看着她們。
“歐若拉?”那個先前給她拿來那杯“炸藥”的藍袍女人,哦,似乎是叫希瑟吧,她狐疑地和同伴們一起停下腳步,盯着齊晝,問,“你怎麼在這兒?和斯嘉蒂談完話了?”
“嗯。”齊晝不想和她們說太多。
這時,齊晝身後傳來開門聲——斯嘉蒂從那個房間中走了出來,目光越過齊晝,看向她的同伴們,問道:“霧尼回來了嗎?”
“還是沒有。”
斯嘉蒂輕輕“啧”了一聲:“先不管她了。其他的都準備好了?”
“嗯。可以出發了。”
齊晝緊挨着牆站,一言不發。
聽她們的意思,似乎是準備出門?不會又要綁來個青少年跟她做伴吧?她低垂眼簾,嘲諷地想道。
斯嘉蒂看向齊晝,問道:“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
齊晝幹巴巴地說:“不想我站在這兒,那我走了。”
“慢着。”那個穿得灰不溜秋、之前被斯嘉蒂稱作伊薇特的女人冷聲說道。她上前幾步,面色嚴厲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齊晝一番。
“怎麼?”齊晝冷笑道,“是看打哪裡能讓我更疼麼?”
她的後頸到現在還是很疼。對這女人說話時都是咬牙切齒的。
有本事就打我,但别指望着我會怕你。她輕蔑地想道,毫不退縮地瞪着伊薇特。
伊薇特聽了她的話,眉頭緊皺。
“誰要打你?”她冷冰冰地說。
“……哼。”齊晝把頭扭到一邊。
正在這時,她身後冷不防傳來幾聲輕笑:“小孩子,挺記仇。”
齊晝便去看斯嘉蒂,後者臉上洋溢着愉悅的笑容:“沒有人會虐待同類的,歐若拉。先前隻是迫不得已的手段。”
齊晝:“……”
誰信你們?
還有,誰跟你們是同類?
她聽了這話,感覺很不舒服。
“好了,”斯嘉蒂輕快地說,“我們要出去辦事了。你自己先在這裡待上一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