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聽着這話,他隻覺得心口堵着一口氣,悶得吐不出來。
孟錦川想要走下樓,可是腳步邁了一步,卻又停下來。他去責問什麼,問了又有什麼結果,和人吵上一架嗎?如今的情況,不過是他為魚肉,人為刀俎。
可笑的是,他在之前還心存感激。
甯楚檀正拿着書,怔怔出神,聽得有腳步聲傳來,她回頭看去,就看着孟錦川臉色難看地走回來。
“怎麼了?是又頭疼了嗎?”甯楚檀問。
孟錦川出的車禍,腦袋上磕破了,暈眩頭疼在這兩日間是少不了的。本來也不應出院,不過是時局所緻,不得不出來。
他目光沉沉,扯開一抹嘲諷的笑:“甯楚檀,你覺得顧屹安是個怎樣的人?”
胸口的郁氣不曾散去,化作了一抹陰霾,梗在他的心底。
甯楚檀将書放下,她定定地看着孟錦川,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你想說什麼?或者,你在懷疑什麼?”她直視對方。
孟錦川望着甯楚檀,他的眉眼耷拉着,以往的意氣風發被遮掩住,灰蒙蒙的,清透的眼中浮起淡淡的戾氣和不甘。
“這案子,他能結得了嗎?”
他想問的,不止這一句,更甚是這幕後黑手,顧屹安真的能夠處置嗎?
“他可以。”甯楚檀斬釘截鐵地道。
她相信顧屹安。
孟錦川抿了抿唇,站起身來,冷淡地道:“那你覺得江家如何?”
甯楚檀遲疑着。
顧屹安是顧屹安,而江家又是江家。她信的是顧屹安,而不是江家。對于江家,她了解不多,但也沒有多少好感。
“我要回去了。”孟錦川忽然開口。
甯楚檀一怔。
“三爺來接我們了嗎?”她問。
孟錦川擰着眉頭,看向甯楚檀,他這才發現甯楚檀的話語裡,提及顧屹安的時候,更顯柔和。
他們的關系不大一般。
他沉着臉:“是我要回去,不是有人來接我。”
甯楚檀凝着眼,她斂去面上的笑,輕聲道:“孟少爺,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是覺得,靠人不如靠己。”說着,他就往外走去。
甯楚檀急忙站起來,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不過是才下了樓梯,卻就見着江雲喬一臉冷然地站在門口,門口的人,并不是梁興了。而是顧屹安身邊的探員韓青。
韓青面上神情焦急。在看到甯楚檀的時候,雙眼一亮。
“甯大小姐,你與韓青走一趟。”江雲喬說。
甯楚檀心頭一沉,她直覺是顧屹安出事了。韓青,一直都是跟在顧屹安身邊的。她見過數次。
她沒有多問,隻是朝着韓青走去。
韓青壓低聲音,道:“甯小姐,得麻煩你了。”
“是三爺?”她問。
“嗯。”韓青低低地回了一句。
甯楚檀步伐微亂,顧不得多問孟錦川一句,便就匆匆跟着人離開。
“楚檀。”孟錦川喊了一聲,正要追上。
江雲喬冷肅着臉:“孟少爺,沒讓你走。”
孟錦川頓了頓腳步,便就不言不語地繼續往外走。
“孟少爺,我說,沒讓你走。”
孟錦川充耳不聞,繼續往外走。
“孟錦川!”
“砰——”
子彈伴随着江雲喬的冷喝聲,打在孟錦川的腳邊。一股悠悠的硝煙飄起來,淺淺的硫磺味彌漫開。
孟錦川渾身一僵,他停下腳步,沉默地轉過頭。
隻見,江雲喬手握着一柄槍,黑幽幽的槍口對着他。
他想,剛剛是警告,如果他再往前走,大抵這下一槍就開在他身上了。
對上江雲喬漠然的雙眼,孟錦川覺得,對方并不是在吓唬自己。
她是真的敢把自己打個半死的。
“不走,就不走。開什麼槍。”孟錦川嘀咕着,他慢慢地走回來。
江雲喬冷哼一聲,将槍收了起來。
隻是,看向門外甯楚檀和韓青走遠的身影,她的眼中浮起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