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屹安走出屋子的時候,目光掠過站在大廳一側的甯楚檀,而後眉眼淡淡地走至大廳中。
甯楚檀看向走至江雁北身邊的顧屹安,也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便就隻見江雁北面上一片嚴肅,而後帶着江雲喬跟着一名探員往外走去。
“楚檀。”甯老太爺放柔聲調,朝着甯楚檀招了招手,示意甯楚檀走過來。
甯楚檀看了一眼此刻已然行至自家爺爺身邊的顧屹安,她鎮定地走了過來,溫聲應道:“爺爺。”
甯老太爺對于此刻依舊能夠體現出端莊儀态的孫女很是滿意,剛剛的意外并未令她呈現出任何失禮的姿态,他面上浮起一抹淺笑,而後對顧屹安,叮囑道:“顧探長,這是我的孫女楚檀。今夜本是帶着來長長見識的,未曾想到竟然遇着這麼一件意外。”
他語重心長地道:“入警署配合顧探長查案,這是分内之事,隻是楚檀畢竟是一個女兒家,這去了警署,魚龍混雜,還請顧探長多加照看。”
顧屹安微微躬身,颔首道:“是,甯老太爺放心。顧某自當照看好甯大小姐,今夜這事,多有得罪,改日,顧某親自登門謝罪。”
“說不上什麼得罪,不過是誰也想不到的意外,不過我年歲大了,就怕沒多少精力能配合甯探長。”甯老爺面上雖然帶着淺笑,字字句句間滿是客套,但是仔細分辨,便就能聽出這言語之間的不虞。
也是,甯家畢竟是當地望族,今夜裡讓人請去警署,面上多是覺得不好看,這心裡頭不高興也是正常的。若不是江雁北已然讓人帶去警署了,隻怕這甯老太爺當即就要攜人離開的。
顧屹安也不多說,他隻是低頭應道:“是,甯老太爺放心,顧某會盡快安排妥當。時間不會打擾太長,一旦結束,顧某會親自送甯老太爺您回去的。”
見着人姿态放低,甯老太爺不好太過咄咄逼人,便就是心頭不虞,卻也是收斂起來,擺了擺手,任由甯楚檀扶着自己往外走。
顧屹安掃過垂眸不語的甯楚檀,眼底是一抹若有所思,轉頭看着大廳裡的人已經是有條不紊地被請了出去,他心中一歎,果真是多事之秋。
在警察廳的候審室内,請回來的人是分開安置的,甯楚檀所在的候審室内,大抵都是高門望族的子弟,故而很是安靜文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竊竊私語間并不喧鬧,面上的神情不見凝重,也無絲毫懼意,甚至那眼神之間都透着一抹看熱鬧的好奇。
“那陳老大死得蹊跷,你說會是何人下手的?看那死法,莫不是冤魂索命?”
“哪裡有什麼冤魂?江湖人,結仇得那麼多,有人尋仇,那不是很正常?”
“話也不是這麼說,這陳老大死外邊倒是正常,可是今兒這可是江老虎的大日子,誰敢動手?況且,當時那顧閻王可是在的呢。”
私語間,可聽得出衆人或譏諷,或揣測,或幸災樂禍。
可是便就是如此,也未曾有一人說過要自行離去,便就是提到某人的名諱時還刻意壓低了嗓音。
大抵是衆人的心神都落在了這一起意外的死人事故中,未有人來打擾甯楚檀,倒是給了甯楚檀些許安甯。
甯楚檀安靜地聽着,心中思忖,陳萬成是被自己掐死的。正如她最開始所懷疑的,人怎會自己掐死自己呢?
不過,陳萬成看着除了掐死這一道,倒也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吓。那麼,他死前到底是看到了什麼,令他驚恐萬分?
她在外留學,學的便就是西醫。甯老太爺在醫學一道上,并非是那等老古闆,甯家是中醫以及藥學發家,家族中源遠流長的便就是中醫一道。
當年她出外學習醫道,甯老太爺替她做主,讓她學了西醫外科。當時,甯老太爺就說道,老祖宗的東西不能丢,但是那些新東西總要去接觸接觸,他們甯家的宗旨是懸壺濟世,固步自封的話,就做不到真正地治病救人。
甯楚檀想着,若是能夠讓她将人的屍體剖上一剖,這死因大抵就能明了了。
不過爺爺應當是不會允許的。
也罷,今夜裡這事兒同她無關,隻希望早點審訊結束,爺爺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大好,可經不起這般耗神。
“甯小姐,煩請您移步。”
突然,一道男子的嗓音将她的神思拉回。